門外,胡同幽深,月色如水。
林軒的目光,落在了門檻上那個通體漆黑的信封之上。
他沒有立刻去撿。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仿佛能穿透那層冰冷的金屬外殼,看到其背後,那根連接著遠方茶室的、無形的……因果之線。
沒有殺意,沒有敵意。
隻有一種……如同獵人布下陷阱後,於遠處靜觀的、絕對的……耐心。
良久,林軒才緩緩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那個信封。指尖傳來的,並非是金屬的冰冷,而是一種……介於金屬與玉石之間的、奇特的溫潤質感。信封的重量,也遠超他的預估,入手,極沉。
他將信封拿了起來,關上了門。
回到屋中,他沒有開燈,依舊是借著那片清冷的月光,將信封放在了書桌上,與那方“忘川硯”,並排而立。
一黑一墨,兩件物品,都散發著一種超越凡俗的、深沉的靜謐。
他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開啟的縫隙。整個信封,渾然一體,仿佛天然生成。他隻是用手指,在那信封的邊緣,輕輕一劃。
那堅硬無比的、不知名材質的信封,便如同最柔軟的紙張般,無聲地,裂開了一道整齊的切口。
信封之內,沒有信紙。
隻有一張……同樣材質的、漆黑如墨的……名帖。
帖上,以一種鐵畫銀鉤、力透紙背的古樸小楷,寫著三行字。
那墨跡,並非普通的墨,色澤深沉,隱隱泛著一絲暗金色的光華,仿佛是用融化的黃金,混合著最深沉的夜色,書寫而成。
三日之後,潘家園,不語茶樓。
請君,共鑒一物。
其物,不存於世。
簡簡單單的三行字,卻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不容置喙的……傲然。
林軒的手指,輕輕地,從那依舊散發著淡淡餘溫的墨跡上,拂過。
他能“感覺”到,書寫下這行字的人,在落筆之時,那份絕對的自信,與……平靜。
那不是一份邀請。
那是一份……通知。
一份……算準了他一定會來的,通知。
為什麼?
林軒的眉頭,再次,微微蹙起。
他想不通。
他隻是一個失去了記憶的、普通的古董鑒定師。為何會有人,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來邀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