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帖,被林軒隨手放在了書桌的角落。
他沒有再去看它第二眼。
仿佛那不是一份來自京城地下世界頂端存在的、足以讓無數人為之瘋狂或恐懼的請柬,而隻是一張……隨手丟棄的、無關緊要的廣告傳單。
這並非刻意的輕蔑。
而是,他那顆被“忘川硯”安撫下來的心,已經很難再為外界的“未知”,生出太大的波瀾。
他,正在重新學習,如何“生活”。
接下來的三天,靜心齋的木門,再未打開。
第一天。
林軒沒有出門。他將那本清禾留下的、關於“古董鑒定師”的職業檔案,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
而後,他開始在這座不大的四合院裡,“練習”。
他沒有去碰任何古玩。
他的目光,落在了院中那棵老槐樹上。當他凝神去看時,他那雙漆黑的眼眸深處,便會泛起那縷微弱的紫青玄光。
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地接收信息。
他開始,主動地、有意識地去……“解讀”。
他“看”到了。
看到這棵樹的年輪之中,所銘刻的、上百次的春秋輪轉。他“看”到,某一年的夏夜,一場暴雨,折斷了它的一根枝乾;又在另一年的初春,一對燕子,在它的枝丫間,築起了新巢。
他又將目光,投向了牆角那塊被青苔覆蓋的磚石。
他“看”到,數十年前,一名工匠,是如何將這塊磚,從窯中取出,又如何,將它砌入了這麵牆壁。他甚至能“看”到,工匠在砌牆時,心中正思念著家中等待他吃飯的妻兒。
萬物,皆有其“痕”。
萬物,皆在訴說。
而他,似乎天生,就是那個……能讀懂這一切的……傾聽者。
第二天。
林軒依舊沒有出門。
他開始嘗試,控製自己這種“能力”的消耗。他發現,每一次長時間的“解讀”,都會讓他感到一種源自神魂深處的疲憊。
而那方“忘川硯”,便是最好的……“充電器”。
每當感到疲憊時,他便會回到書桌前,靜坐,手撫硯台。那股冰涼幽靜的氣息,便會源源不斷地,修補著他神魂的損耗,讓他那片空寂的識海,變得更加凝實、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