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的嗚咽聲,在空曠的院子裡,漸漸平息。
林軒沒有說任何一句安慰的話。
因為他知道,對於一個背負了如此沉重秘密的女孩來說,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隻是,將那些滾落在地上的蔬菜,一個一個,仔細地,撿了起來,放回了她的購物袋裡。
這個簡單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的動作,比任何言語,都更能安撫人心。
清禾止住了哭泣,她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看著林軒,那雙紅腫的眼眸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種……將所有希望,都寄托於一人之身的……脆弱。
“林先生……”她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去做飯吧。”
林軒將購物袋,遞還給了她,語氣,平靜得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餓了。”
這三個字,像一道暖流,瞬間驅散了清禾心中的所有冰冷與恐懼。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接過袋子,第一次,在這個“家”裡,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帶著淚痕的……微笑。
……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三天裡,靜心齋的木門,再未對任何人打開。
清禾,承擔起了一個“家人”的角色。她為林軒準備著一日三餐,將這個清冷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條。她不再是那個戴著職業化微笑麵具的“心理疏導師”,而變回了一個……普通的、會為柴米油鹽而忙碌的……鄰家女孩。
她沒有再問林軒任何關於那座古墓的事情。
林軒,也沒有再提那份令人心碎的病曆。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默契。
仿佛,都在用這種最平淡的“日常”,來積蓄著,去麵對那即將到來的、最殘酷的“異常”的……勇氣。
第三日下午。
林軒,吃完了清禾為他做的最後一碗麵。
他站起身,對著清禾,點了點頭。
“我走了。”
“我……等你回來。”
清禾站在屋簷下,沒有去送,隻是輕聲地,回了這麼一句。
她的眼中,沒有了淚水,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林軒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
門外,胡同口,一輛通體漆黑、線條流暢、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著沉穩光澤的……紅旗5,正靜靜地,停在那裡。
車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天在高速公路上,負責接應他的、神州守護局的“麒麟”。
麒麟換上了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那張剛毅的麵龐上,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看到林軒,隻是微微頷首,而後,恭敬地,為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林先生。”
林軒沒有多問。他平靜地,坐了進去。
車子,悄無聲息地,啟動。
那獨特的、代表著國家最高儀仗的引擎聲,被完美地隔絕在了車廂之外。車內,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車輛,沒有駛向潘家園。
而是,拐上了一條通往京城西郊的、僻靜的公路。
“不語茶樓,不在潘家園。”
麒麟一邊平穩地駕駛著車輛,一邊用那沉穩的聲音,主動解釋道。
“那隻是一個……對外的‘幌子’。”
“‘先生’的真正會客地點,隻有一個。”
林軒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
然而,就在車輛行駛到一處四下無人的、被白樺林包圍的公路路段時。
麒麟那如同磐石般穩定的雙手,第一次,猛地,踩下了刹車!
吱——!!!
特製的防彈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紅旗5,在距離前方路障不到十米的地方,穩穩停下。
前方,七八輛改裝過的、看起來凶悍無比的越野車,橫七豎八地,徹底堵死了整條公路。
路中間,站著二十多個手持棍棒、麵色不善的壯漢。
而在那群人的最前方,一個穿著一身名牌、手腕上戴著塊金表的年輕人,正一臉獰笑地,用他那隻纏著繃帶的手,指著這輛車。
正是三天前,在潘家園,被林軒一句話,驚退的那個……金表年輕人!
“看來,有些人,總是不長記性。”
麒麟看著前方,那雙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微微有些發白。
“林先生,請您在車上稍等片刻。”
“五分鐘,我解決他們。”
他說著,便要推門下車。
“不必。”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後座,淡淡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