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囚禁了時光的無麵神像,最終,在林軒那一聲蘊含了凡人真情的呼喚下,流下了一滴,不屬於神魔的“眼淚”。
隨著那滴眼淚的滑落,整片虛無世界,那足以抹除一切“過去”的恐怖規則,如同退潮的海水,儘數收斂回了神像的體內。
壓力,消失了。
“砰。”
守夜人手中的抓鉤槍,精準地,將那個名叫“零”的女人,連同她懷中那本漆黑的“無字天書”,從半空中,狠狠地拽了回來,重重地摔在了黑曜石平台之上。
零發出一聲悶哼,徹底昏死了過去。但她那雙如同鐵鉗般的手臂,依舊死死地,抱著那本,仿佛比她生命更重要的書。
危機,似乎,解除了。
麒麟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渙散,他剛才,差一點,就要永遠地,忘記自己是誰了。
守夜人,則是在短暫的慶幸之後,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的眼神,看著那個,正緩緩走向神像的白發青年。
恐懼,敬畏,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希望。
林軒沒有去管那本得來不易的“天書”,也沒有去管那些,劫後餘生的同伴。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尊,流下了一滴“眼淚”之後,便重歸死寂的巨大神像之上。
他,緩緩地,走上前。
走到了,那尊神像的,腳下。
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那冰冷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皮膚”。
他能感覺到。
這尊神像的內部,那股,狂暴的,混亂的,足以毀滅一切的意誌,已經,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儘的疲憊,與,永恒的……孤獨。
“你……”
林軒的聲音,很輕,很輕。
像是在,對自己說。
又像是在,對,那個,被囚禁在這具,巨大軀殼之中的……“存在”,說。
“不是‘神’。”
“你,也想……回家,對嗎?”
神像,沒有再回應。
但,林軒卻仿佛,“聽”到了它的答案。
他緩緩收回手,轉過身,看向守夜人。
“走吧。”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仿佛經曆了一場漫長旅途的疲憊。
“這裡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守夜人,點了點頭。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從零的懷中,取過了那本,漆黑的“無字天書”。
入手,極沉。
其材質,非金非石,帶著一種,能讓人的神魂,都為之安寧的,奇異的冰涼。
他將書,遞向林軒。
“林先生,此物,是您應得的。”
林軒,卻沒有立刻去接。
他隻是,看了一眼那本書,便搖了搖頭。
“我暫時,還看不懂它。”
他那雙剛剛恢複了些許神采的眼眸,望向了家的方向。
“或許,有一個人,能看懂。”
他想起了蘇晴。想起了,那本,專門適合女子修煉的《玄女心經》。直覺告訴他,這本書,與蘇晴之間,或許,有著某種,他尚不知道的聯係。
守夜人,何等人物,瞬間,便明白了林軒的意思。
他,不再多言,隻是,將那本天書,放入了那個鉛灰色的金屬箱中,鄭重地,鎖好。
“麒麟。”
林軒,看向了那個,已經掙紮著站起來的鐵血戰士。
“麻煩你,將‘零’,安全地,帶出去。”
“告訴鐘山前輩,這裡發生的一切。以及,告訴他,那尊神像,暫時……不會再有威脅了。”
麒麟,對著林軒,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嘶啞,卻又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敬意。
“是!林先生!”
……
歸途,在那列銀白色的高速列車上,顯得,格外漫長。
守夜人,親自為林軒,沏了一壺,他珍藏多年的武夷山大紅袍。
茶香,醇厚。
但,兩人,都沒有喝。
“林先生,大恩不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