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風大。”
“該……殺人了。”
林軒那輕描淡寫的聲音,如同羽毛般,輕輕地,落在了靜心齋這片,早已被殺氣填滿的院子裡。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
隻有一種,仿佛在陳述“今晚月色不錯”般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平靜。
“下山虎”那張獰笑的臉,第一次,凝固了。
他身後的二十多名刀手,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利刃,手心,竟是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
他們,不怕狂妄的敵人,也不怕凶狠的對手。
但他們,怕。
怕眼前這種,將“殺人”,說得如同“喝茶”一般的……怪物!
“裝神弄鬼!”
“下山虎”畢竟是梟雄,他強壓下心中那股莫名升起的寒意,眼中凶光畢露,那隻踩在“陳瞎子”頭上的腳,猛地用力!
“老子先踩碎這老東西的腦袋,再看你這嘴,還硬不硬!”
然而,就在他腳下即將發力的前一刹那——
林軒,動了。
他沒有衝鋒,也沒有擺出任何架勢。
他隻是,將那片,夾在他指間的、沾著井水的槐樹落葉,對著半空中,一盞,被風吹得輕輕搖曳的燈籠,輕輕地,彈了出去。
動作,寫意,瀟灑。
如同,一位雅士,在月下,彈去衣角的塵埃。
那片落葉,帶著一滴晶瑩的井水,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微不可見的弧線。
它,沒有發出任何破空之聲。
它,甚至,看起來,軟弱無力。
但在林軒那雙,因為緊貼著“忘川硯”,而被悄然激活的“神瞳”視野中。
這片落葉的軌跡,卻是一條,被他計算到了極致的……死亡之線!
它,精準地,繞過了三名刀手的肩膀。
又,擦過了老槐樹的一根枝乾,借力,改變了方向。
最終,在那滴井水,即將被夜風吹乾的前一刻,無聲無息地,貼在了那盞燈籠的……燈芯之上!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
如同,戀人間的耳語。
那盞,照亮了院子西側的燈籠,瞬間,熄滅了!
一片,濃鬱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如同被潑翻的墨汁,猛地,籠罩了小半個院子!
“不好!”
“點子紮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刀手的陣型,都出現了,刹那的混亂!
而林軒,等待的,就是,這刹那的混亂!
就在黑暗降臨的第一瞬間,他動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縷青煙,沒有衝向被眾人保護在中央的“下山虎”,而是,反向,融入了那片,由他親手製造的……黑暗之中!
“他在那兒!開燈!”
一名刀手,驚恐地大吼,試圖用手中的強光手電,去捕捉林軒的身影。
然而,已經,太遲了。
黑暗中,響起了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布帛撕裂的聲響。
緊接著,便是一聲,被強行壓抑在喉嚨裡的、痛苦的悶哼。
當另一名刀手,將手電的光束,照過去時。
那名,剛剛還在大吼的同伴,已經,捂著自己的咽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喉管處,多了一道,細長的血痕。
而他的眼中,還殘留著,無儘的驚駭。
他,甚至,都沒看清,自己是怎麼死的!
恐懼,如同瘟疫,瞬間,在所有刀手的心中,蔓延開來!
“他在移動!”
“彆慌!背靠背!守住!”
然而,林軒的身影,卻如同,這片黑暗中的死神。
他,每一次出現,都必然,伴隨著一聲,壓抑的悶哼。
他,每一次出手,都簡潔,致命,不帶一絲煙火氣。
他的“神瞳”,雖然,遠不如那場“大夢”中強大。
但,在“忘川硯”的加持下,已經足以讓他,清晰地,“看”到。
看到,每一個敵人,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肌肉。
看到,他們,每一次揮刀時,那因為章法混亂而露出的……破綻!
更看到,他們,因為恐懼而急促的……心跳!
“砰!”
一名刀手,被林軒一記手刀,砍在後頸,連哼都未哼一聲,便昏死了過去。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