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子時。
京城西郊,燕山山脈,麒麟穀。
夜,濃得像一碗化不開的墨。傳說中“九星連珠”的天象,並未帶來任何奇異的光芒,反而,連天邊那輪本該皎潔的殘月,都被厚重的烏雲徹底吞噬。
山穀之內,伸手不見五指。
林軒,如同一道真正的幽魂,悄無聲息地,潛伏在距離穀口“一線天”瀑布約莫一公裡外的一處亂石堆的陰影之中。
他將懷中那方冰涼的“忘川硯”,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一股,微弱,卻又源源不斷的幽靜氣息,順著他的皮膚,滲入四肢百骸,最終,彙聚於他的雙眼。
那股,熟悉的灼痛感,再次傳來。
但,經過了六日的適應與磨合,此刻的林軒,早已能將這份痛苦,控製在一個,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世界,瞬間,被一層,淡淡的紫青色光暈所籠罩。
“神瞳”,開啟!
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棋手,冷漠地,審視著眼前這片,早已布下了重重殺機的棋盤。
在他的左前方,溪流的源頭。
那個,代號“藥師”的降頭師,正如同一隻,最耐心的蜘蛛,蜷縮在一棵枯樹的樹洞裡。在他的“神瞳”視野中,這個男人的身上,纏繞著一層,由無數細小的、肉眼不可見的毒蟲所構成的、令人作嘔的綠色氣場。
而他早已在整個麒麟穀的下遊水源中,投放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那毒,不會致命,卻能,在不知不覺中,放大人的“恐懼”與“貪婪”。
在他的右前方,那片,被稱為“鷹愁崖”的製高點上。
那個,代號“魅影”的女人,正如同,一條美女蛇,與冰冷的岩石,完美地融為了一體。她身上那套,由特殊材料製成的作戰服,甚至能,模擬周圍岩石的溫度與紋理,完美地,避開了,林軒那並不完善的“神瞳”的直接觀察。
但,她手中那杆,造型奇特的狙擊槍,其槍管之上,那因為極致的冷靜,而彙聚的一點“殺意”,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清晰地,呈現在林軒的眼中。
那把槍,沒有火藥。
它的動力,來自於一塊,高純度的靈石。它射出的,也並非子彈,而是一根,能瞬間,擾亂武者體內氣血運轉的……“破氣”針!
而在,正前方,那“一線天”瀑布入口的附近。
那個,被稱為“土龍孫”的摸金校尉,依舊,蹲在他的那堆,即將熄滅的篝火旁。
他,看似,在打盹。
但,在他的“神瞳”視野中,林軒卻能,清晰地,“看”到。
一絲絲,比發絲還要纖細的、由特殊金屬製成的絲線,早已,從他的袖口,延伸而出,如同蛛網般,密布於方圓百米的地麵之下!
任何,活物,哪怕是一隻野兔,隻要踏入這片區域,都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這,正是,傳說中,早已失傳的摸金秘術——“聽風問龍”!
三方人馬,如同三頭,最頂級的掠食者,早已,占據了各自最有利的位置,形成了一個,極其微妙的,相互牽製,相互忌憚的……死亡三角。
他們,都在等。
等,那“九星連珠”徹底成型,那扇“門”,顯現於世的瞬間。
也在等,另外兩方,誰會,第一個,忍不住,踏入那個,注定要流血的……獵場。
林軒,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自己,是這片獵場裡,最弱小的一個。
他沒有,神鬼莫測的毒術。
沒有,殺人於無裡之外的利器。
更沒有,那如同鬼神般的盜墓經驗。
他,唯一擁有的,就是,這雙,能讓他,比所有人都,先一步,“看”到棋盤變化的……眼睛。
以及,一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心臟。
“時間……快到了。”
林軒,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塊,最普通的電子表。
淩晨兩點五十八分。
距離,天象成型,還剩下,最後兩分鐘。
他,不能再等了。
他必須,打破這個,僵局。
讓這潭,死水,徹底地,沸騰起來!
他,緩緩地,從腳邊的亂石堆裡,撿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然後,從懷中,取出了那支,他用黑狗血與朱砂,繪製了無數遍符文的……毛筆。
他,握著那方“忘川硯”,將自己,那微弱的,屬於“凡人”的精神力,催動到了極致!
他,在那塊,普通的石頭上,快速地,畫下了一道,極其簡單的……他從那場“大夢”的記憶碎片中,找到的……“驚雷”符!
他不知道,這道符,有沒有用。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畫的,對不對。
他,隻是在,賭!
賭,那場夢,留給他的,不僅僅是,痛苦與迷茫!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了身。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那塊,畫著符咒的石頭,朝著,與“一線天”瀑布,完全相反的、另一片,漆黑的山壁,狠狠地,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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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最終,無聲無息地,落入了,一片,黑暗的草叢之中。
沒有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