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隱藏在賭場深處的黑色拱門之後,並非通往什麼金碧輝煌的拍賣廳,而是一條,名副其實的……煉獄階梯。
狹窄,陡峭,僅容一人通過。冰冷的金屬扶手,黏膩濕滑,仿佛剛剛被無數雙沾滿了鮮血的手,緊緊握過。牆壁之上,暗褐色的汙漬斑斑駁駁,早已分不清是鐵鏽,還是早已乾涸的人血。空氣中,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也無法完全掩蓋的腐敗氣息,如同無形的毒蛇,順著鼻腔,直鑽入人的肺腑,讓林軒的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
他,強行壓下那股生理上的不適。臉上,依舊維持著“巴頌”那種陰鷙而漠然的表情,甚至,還刻意地,流露出一絲,對這種環境的……習以為常。
他知道,從他踏入這道門開始,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可能,正被,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死死地盯著。
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那個,如同人偶般的侍者,走在前麵。他的腳步聲,依舊,平穩,規律,不帶一絲煙火氣。仿佛,腳下這條,通往地獄的階梯,與頂層那鋪著柔軟波斯地毯的走廊,沒有任何區彆。
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看林軒是否跟上。仿佛,篤定了,身後這個被“邀請”的貴賓,絕不敢,也絕不可能,臨陣脫逃。
林軒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每一步,都踩得極其小心。金屬的階梯,因為常年的潮濕,有些打滑。他能感覺到,自己那尚未完全愈合的脊椎,正隨著身體的下沉,傳來一陣陣,抗議般的刺痛。
他,將手,輕輕按在了胸口。那截冰涼的“建木之種”,如同,一顆,沉睡的心臟,散發著,極其微弱,卻又,無比堅韌的暖意。這點暖意,是他此刻,唯一能依靠的……慰藉。
下降,持續了,足足有五分鐘。
林軒在心中默算,他們至少,已經深入到了,海平麵以下,五十米!
這艘郵輪的內部結構,遠比,它表現出來的,要複雜得多!
終於,那令人窒息的狹窄階梯,走到了儘頭。
前方,出現了一扇,更加厚重的、如同銀行金庫般的圓形合金閘門。閘門之上,布滿了,極其複雜的電子鎖和機械結構。
侍者,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使用任何鑰匙或密碼。
隻是,伸出手,將他那隻,戴著潔白手套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閘門中央,一個,不起眼的凹槽之上。
“嗡——”
一陣,極其輕微的電流聲響起。
閘門之上,亮起了一道,幽藍色的掃描光束,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掃過了侍者的全身。
幾秒鐘後,一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身份確認:引導者‘柒’。權限通過。”
“哢嚓……轟隆隆……”
厚重無比的合金閘門,緩緩地,向著兩側,沉重地滑開。露出了,門後那片,充滿了血腥與瘋狂的……真正世界!
那是一個,極其巨大的,如同古羅馬鬥獸場般的圓形空間!
空間的穹頂,很高,至少有二十米!上麵,懸掛著,數十盞,功率巨大的探照燈,將整個場地,照耀得如同白晝,纖毫畢現!
場地的中央,是一個,直徑約莫在五十米左右的、由某種暗紅色金屬鋪就的圓形擂台!擂台的表麵,坑坑窪窪,布滿了,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劃痕、彈坑、甚至……早已凝固發黑的血漬!一股,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血腥煞氣,從擂台之上,撲麵而來,讓林軒的瞳孔,都忍不住,微微一縮!
而在擂台的四周,則是一圈,向上延伸的、如同階梯看台般的區域。隻是,那些看台上,沒有座位,隻有,一個個,由手臂粗細的合金柵欄,分割開來的、狹小的……囚籠!
此刻,那些囚籠裡,並非空無一人!
林軒的目光,掃過。
他看到了!
在那,最靠近入口的幾個囚籠裡。
赫然,關著幾個,穿著不同服飾,但,眼神同樣冰冷、危險的男男女女!
有,穿著紅色僧袍,麵容妖異的南洋僧侶!
有,穿著黑色長袍,臉上戴著半哭半笑白色麵具的“黃泉”使者!正是,之前,在賭場門口,攔住他的那個!此刻,他正用那雙,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軒,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穿著考究燕尾服,手中,卻把玩著一把,造型奇特能量手槍的白人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