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沉寂了億萬年的古老星辰,於一片混沌的虛無之中,緩緩,重新點亮。
沒有,撕裂般的痛楚。
也沒有,劫後餘生的狂喜。
林軒,或者說,此刻占據著這具身軀的“存在”,隻是平靜地,“觀察”著。
他“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實驗台上。手腕、腳踝、脖頸,都被閃爍著幽藍色電光的金屬鐐銬死死固定著。
他“看”到,周圍是純白色的牆壁,刺目的無影燈,以及無數台造型奇特、閃爍著不明數據的精密儀器。
他“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臉上戴著巨大護目鏡的女人,正站在不遠處,用一種,混雜著狂熱與驚疑的目光,“觀察”著自己。
這一切,都如同,一幅幅,與他毫無關聯的、靜止的畫麵。
無法,在他那片,仿佛已被徹底“格式化”的心湖中,激起,哪怕一絲一毫的漣漪。
他,感覺不到,疼痛。
那具,本該,千瘡百孔、瀕臨崩潰的身軀,此刻,仿佛,不再屬於他。脊椎的裂痕,經脈的斷裂,五臟的損傷……所有的一切,都被,一股,溫潤而霸道的金色能量,強行“修複”著。但這修複,並非治愈,更像是一種……“格式化”。將所有“異常”的損傷數據,都強行覆蓋、抹平。
他,也感覺不到,情感。
喜悅,憤怒,悲傷,恐懼……這些,屬於“凡人”的七情六欲,如同,被徹底刪除的代碼,在他的意識核心中,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跡。
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是誰?
林軒?
這個名字,如同一個遙遠的、模糊的標簽,在他的意識邊緣,一閃而過,卻無法,引起任何共鳴。
他,現在,隻是一個……“觀察者”。
一個,絕對冷靜,絕對理智,仿佛,剛剛誕生於世的……“存在”。
他,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隻有,自己體內,那三股,涇渭分明,卻又,詭異共存的力量。
一股,是金色的,霸道,威嚴,充滿了“秩序”與“掌控”的意誌。它,蟄伏在他的神魂最深處,如同,一尊,被打擾了沉睡的帝王,散發著,不容挑釁的威嚴。——祖龍烙印。
一股,是血色的,妖異,淒美,充滿了“凋零”與“終結”的韻味。它,紮根於他那顆,重新搏動的心臟,如同,一朵,在屍骸之上,盛開的魔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死寂。——血色蓮華。
而,第三股力量……
則是,灰黑色的。
它,誕生於,前兩者的碰撞與湮滅。
它,沒有屬性,沒有意誌,沒有形態。
它,仿佛,就是,“虛無”本身。
但,它,又並非,真正的虛無。
它,更像是一種……“規則”。
一種,淩駕於“生”與“死”之上的……“平衡”。
正是這股,灰黑色的“平衡”之力,如同,最堅固的堤壩,將那,即將再次爆發的“神戰”,強行,鎮壓、撫平。讓,金色與血色,暫時,退回了各自的“囚籠”。
也是這股力量,正在,以一種,林軒或者說,這個“存在”)尚無法理解的方式,維持著這具,本該早已崩潰的身體的……“存在”。
“……生命體征……穩定。”
“……能量衝突……已,暫時平息。”
“……‘平衡態’……初步形成……”
那個,戴著護目鏡的女人——“白皇後”,看著儀器屏幕上,那,雖然依舊詭異,卻,奇跡般穩定下來的數據流,她那雙,隱藏在鏡片之後的冰冷眼眸中,閃爍著,越來越熾熱的……光芒。
如同,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終於,親手,創造出了,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奇跡”!
她,緩緩地,走到了實驗台前。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摸林軒那雙,閃爍著,詭異紫青二色玄光的眼睛。
那眼神,充滿了,探究,與,一種,近乎於“解剖”般的……渴望。
然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林軒眼瞼的前一刹那。
林軒,動了。
他,沒有,掙紮。
也沒有,反抗。
他隻是,極其緩慢地,極其平靜地,抬起了自己的頭。
那雙,如同,蘊含著“道”之本源的紫青太極眼眸,漠然地,看向了她。
沒有殺意,沒有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