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金屬管道內壁摩擦著早已磨破皮的膝蓋和手肘,每一次挪動都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濃密的灰塵混合著鐵鏽的氣味,如同無形的砂紙,粗暴地蹂躪著林軒本就受損嚴重的呼吸道,讓他每一次換氣都伴隨著劇烈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
“咳……咳咳……”
他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一個破敗的風箱,每一次收縮都異常艱難,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罷工。後背脊椎的裂痕處更是如同被楔入了一根燒紅的鐵釘,持續不斷的劇痛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摧毀。
他,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林先生……再……再堅持一下!”前方不遠處,傳來清禾同樣虛弱,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鼓勵的聲音。她的聲音因為缺氧和脫力而顯得有些嘶啞,但那份獨有的堅韌,卻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燭火,勉強支撐著林軒那即將崩塌的意誌。
他看不清她的身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管道中,他隻能憑借著聽覺,以及那早已超越常人極限的敏銳直覺,如同盲人摸象般,艱難地跟隨著她的方向。
他不知道他們爬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條該死的通風管道究竟通向何方。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停下,等待他的,隻有冰冷的黑暗,與永恒的沉寂。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痛楚,成為了唯一的真實。
就在林軒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再次被黑暗吞噬,連挪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快要消失殆儘的時候。
“……光!”
清禾那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與顫抖的聲音,如同天籟般,從前方傳來!
林軒猛地抬起頭!
果然!
在前方管道的拐角處,竟是隱約透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
光亮?!
那並非燈光,更像是……某種,自然光線?
希望!如同被注入心臟的強心劑,瞬間驅散了他體內所有的疲憊與絕望!
他,幾乎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手腳並用地,朝著那片微弱的光源,瘋狂地爬去!
近了!
更近了!
他甚至能聞到!
從那光亮傳來的方向,帶來了一絲……
帶著泥土芬芳的……
新鮮空氣?!
終於!
當林軒,極其狼狽地爬過最後一個拐角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那顆早已麻木的心臟,都忍不住,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前方,不再是冰冷的金屬管道。
而是一個……被強行撬開的、鏽跡斑斑的……排風口?!
排風口的外麵,並非高樓大廈,也非繁華街市。
而是一片……
荒涼的、雜草叢生的……
廢棄工地?!
此刻,天色,竟已蒙蒙亮!
黎明前那最深沉的、帶著一絲魚肚白的天光,正透過排風口的縫隙,如同希望的絲線般,灑落進來!
“快!”
清禾早已用那根磨尖的角鐵,將排風口的鐵欄柵,極其費力地,撬開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鑽過的縫隙!她,正半個身子探在外麵,焦急地對著林軒招手!
林軒,再無半分猶豫!
他,如同,一條,瀕死的魚,用儘全身的力氣,向著那道,象征著“生”的縫隙,猛地,撲了過去!
冰冷的、帶著露水的雜草,劃過他的臉頰。
混合著泥土與青草氣息的新鮮空氣,湧入他的肺部。
當他,終於,連滾帶爬地,從那個該死的通風管道裡,徹底鑽出來,重重地摔在那片柔軟的、帶著濕氣的草地上時。
他,幾乎要,喜極而泣!
出來了!
他們,終於,從那座,如同地獄般的鋼鐵囚籠裡……逃出來了!
“呼……呼……呼……”
兩人,並排躺在冰冷的草地上,如同兩條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的敗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呼吸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