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聽雨軒”的內堂之中凝固了。
鄭老屏住了呼吸,那雙見慣了風浪的老眼,此刻卻如同孩童般,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奇與震撼,一瞬不瞬地盯著林軒那隻,正被古劍劍柄輕輕觸碰著的、纏繞著繃帶的手指。
嗡……
那一聲,極其微弱,卻又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劍鳴,並非曇花一現。它,竟是化作了一種,極其低沉的、如同古琴顫音般的持續共鳴,順著林軒的指尖,緩緩地,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最終,抵達了他那片,空寂荒蕪的識海。
林軒的身體,微微一顫。
他感覺到的,並非是之前那種,試圖強行窺探時遭遇的狂暴反噬。而是一種……極其奇妙的……“交流”?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也“看”不到任何畫麵。
但,他的“心”,卻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時光,與,這柄古劍之中,那道,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孤傲“劍靈”,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共鳴!
他“感覺”到了。
感覺到,這柄劍的……“孤獨”。
一種,如同,被遺忘在時光角落裡,獨自等待了千百年,渴望著,被,真正理解的……深沉的孤獨。
他也“感覺”到了。
感覺到,這柄劍的……“驕傲”。
一種,寧碎不彎,寧折不辱,仿佛,曾隨它的主人,睥睨天下,縱橫沙場的……刻入骨髓的驕傲。
更感覺到了……
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熾熱的……“渴望”!
渴望……鮮血?
渴望……戰鬥?
渴望……一個,能,再次,讓它,綻放出,驚世鋒芒的……
主人?!
林軒的心神,徹底沉浸在了這種,玄之又玄的“交流”之中。他,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痛,忘記了那片,被封印的過去,忘記了,這世間的一切……
“林……林小友?”
鄭老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將林軒,從那種奇妙的狀態中,喚醒了過來。
林軒,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雖然依舊布滿了血絲,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明亮!仿佛,剛剛,被,一場,無聲的春雨,洗滌過一般!
他,極其艱難地,將那隻,依舊被劍柄,輕輕依偎著的手指,緩緩地,收了回來。
隨著他手指的離開。
那柄古劍,也仿佛,失去了某種支撐般,那極其微弱的共鳴聲,戛然而止。劍柄,也悄無聲息地,落回了原位。
一切,重歸寂靜。
仿佛,剛才那,充滿了靈性的一幕,都隻是,一場幻覺。
但,林軒知道,不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隻,纏繞著繃帶的右手。
掌心之中,仿佛,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冰涼,與……鋒銳。
如同,一個,無聲的……約定。
“你……你剛才……”鄭老的聲音,乾澀無比,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自己剛才所見、所感,“……你,和它……‘說話’了?”
林軒,沉默了片刻。
最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算是吧。”
他,無法解釋。
也,無需解釋。
鄭老,看著林軒,看著他那雙,仿佛,蘊含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秘密的眼眸,看著他臉上那,雖然蒼白,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般的平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心中,那,最後的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
他,緩緩地,走上前。
沒有再去碰那柄,仿佛,已經“認主”的古劍。
而是,極其鄭重地,將那,包裹著劍身的錦緞,重新,仔細地,係好。
然後,他,將整柄劍,連同錦緞一起,雙手捧起,遞到了林軒的麵前。
“林小友。”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種,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般的釋然。
“此劍,名為‘龍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