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瞞天過海,借屍還魂’啊……”
當林軒這句,如同九幽寒風般冰冷,又如同驚堂木般振聾發聵的話語,緩緩飄蕩在“聽雨軒”那死寂的內堂時。
鄭老那隻,正端著紫砂小壺,準備飲茶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他那雙本已,因為林軒的久久不語而略顯失望的渾濁老眼,在這一刻,驟然爆發出了一股,比之前看到汝窯殘片時,還要駭人百倍的……精光!
他,甚至,顧不上那滾燙的茶水,從壺嘴溢出,燙傷了他的手背!
他,死死地盯著林軒!那張清瘦的老臉上,所有的血色,都在這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的……極致的……驚駭!
“你……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因為過度的震驚,而變得,尖銳,刺耳,甚至,破了音!
一旁的清禾,也被林軒這句,沒頭沒尾,卻又充滿了“殺機”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瞞天過海?借屍還魂?
這……這是在說這隻汝窯筆洗?
這,聽起來,怎麼,不像是在鑒寶,反倒像是在……揭露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林軒,沒有理會兩人的震驚。
他,依舊,拄著那柄冰冷的“龍雀”古劍,如同,一尊,即將崩塌,卻又,傲骨嶙峋的雕塑。
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依舊,平靜地,注視著那隻,在錦盒中,散發著溫潤寶光的汝窯筆洗。仿佛,在,欣賞著一件,與己無關的藝術品。
“鄭老。”
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的漠然。
“您這隻筆洗……”
“胎,是真的。”
“釉,也是真的。”
“無論是,那‘香灰胎’的質感,還是,這‘天青’的釉色,亦或是,那,如同蟹爪般的開片……”
“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是,北宋汝官窯,真真正正的……神品。”
鄭老,聽到這裡,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那顆,早已懸到嗓子眼的心,提得,更高了!
“但是……”
林軒的話鋒,猛然一轉!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
“……這隻碗裡,藏著的東西……”
“卻,不是‘神’。”
“是……‘鬼’!”
他,伸出那隻,依舊纏繞著繃帶,卻穩定得如同磐石般的手指,並非,指向筆洗本身。
而是,指向了,那塊,用來,襯托筆洗的……
鮮紅色的……
錦緞內襯!
“好一手,‘以朱砂之紅,遮血光之煞’!”
林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外行看熱鬨,隻道是,紅能襯青,顯得,此物,更加珍貴。”
“但,在,真正‘懂’的人眼裡……”
“這,分明是,在用,朱砂錦緞之上,那,最濃烈的‘陽氣’,去,鎮壓,那,從筆洗胎骨之中,時時刻刻,都在向外滲透的……”
“……陰……煞……之……氣!”
鄭老,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握著茶壺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哐當”一聲,茶壺,脫手而出,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他,卻,渾然不覺!
“你……你……”他,指著林軒,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還‘聞’到了。”
林軒,沒有停下。
他,仿佛,要將,這隻筆洗,最後一塊遮羞布,都,徹底撕下!
“我,聞到了,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熟悉的……味道。”
“一種……隻有在,剛剛出土的、被,千年陰煞之氣,浸透了的‘冥器’之上,才會有的……”
“……‘土腥’……與……‘腐朽’……之味!”
“這隻筆洗……”
林軒,抬起眼,那雙漆黑的眼眸,如同,兩柄,最鋒利的解剖刀,直刺鄭老那,早已,崩潰的心理防線!
“……根本不是,什麼,流傳有序的‘傳世品’!”
“而是,一件,剛剛,從某座,大墓之中,挖出來的……”
“……‘出土’之物!”
“而且,它,還是,那座大墓之中……”
“用來,鎮壓,某個,極其恐怖的存在的……”
“……‘鎮……魂……之……器’!”
“你,把它,從墓裡,帶了出來!”
“卻,壓不住,它身上,那,積攢了千年的陰煞!”
“所以,你,才,用這‘朱砂錦盒’,將它,鎮在這裡!”
“你,不敢,碰它!”
“更,不敢,賣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