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軒”的地下密室,那扇厚重的合金暗門,自那一日起,便再未開啟。
這裡,徹底與世隔絕。
成為了一個,專門為“黃泉”使者準備的……巨型煉獄。
時間,在一種近乎凝固的壓抑中,緩緩流逝。
第一天。
密室中央,那片由阿福親手開鑿出的巨大“鬼首”圖騰溝壑,已經初具雛形。這位沉默寡言的老仆,仿佛化身成了古代的“魯班”,手中的刻刀與鐵鑿,發出一種極富韻律的“鏗鏘”聲。他不是在雕刻,他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神明”,篆刻一座最華麗的……墓誌銘。
而在丹房之內,孫思邈則徹底陷入了癲狂。
他將鄭老庫藏中所有至陰至邪的“頑石”與“凶物”,儘數搬出!
那尊“汞金銅俑”被他粗暴地砸開,裡麵那暗紅色的“九轉還魂砂”被他如同瘋魔般,用一尊特製的石臼,一點一點地研磨。
“不夠!還不夠!”他嘶吼著,又將那封印著“千年屍毒”的玉盒打開,將那早已凝結成塊的黑色毒煞,一並投入臼中!
他甚至,將那柄,在昆侖冰穀中繳獲的、屬於“黃泉”首領的“九幽幡”!也用凡火點燃,將其燒成的灰燼,混入了朱砂之中!
他,在用林軒口述的古法,以毒攻毒,以煞養煞!
一時間,整個地下密室,都彌漫著一股,足以讓宗師強者都聞之色變的、甜膩而又刺鼻的……詭異“墨香”!
清禾則成了最忙碌的“工兵”。她,忍著左肩的劇痛,將一包包由孫思邈“煉”出的、猩紅如血的“萬毒朱砂”,極其小心地,填入了阿福刻好的溝壑之中。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每填入一分朱砂,這片地麵的青石板,便會,冰冷一分!
仿佛,這,不再是地麵。
而是一片,正在蘇醒的……九幽寒冰!
而,林軒。
他,這個,整場“死局”的總設計師,卻成了,最“清閒”的人。
他,盤膝而坐,就坐在那副巨大“鬼首”圖騰的正中央——那,代表著“天元”的……陣心!
他的左手,緊握著那塊,早已裂開,卻依舊散發著幽靜氣息的“忘川硯”碎片。
他的右手,則捧著那截,早已斂去神光,卻依舊蘊含著一絲微弱生機的“建木之種”。
而他的雙膝之上,橫放著的,正是那柄,仿佛,與他血脈相連的……“龍雀”古劍!
他,在“養”。
用“忘川”的死寂,來磨礪、安撫他那,因為記憶複蘇而,再次變得躁動的殘缺神魂。
用“建木”的生機,來滋養、修複他那,經曆“破而後立”,依舊,宛若新生的凡俗之軀。
用,這滿室的“毒”與“煞”,來“喂”養他胸中那,一點,早已,沉寂下去的……
屬於“凡人”的……
那,一點……
微弱的……
“殺……心”!
……
第二天,黃昏。
“成了!”
阿福,放下了手中最後一把刻刀,他那張,如同老樹皮般的臉上,滴落了一滴汗水。地麵之上,一幅,比“黃泉令牌”本身,還要猙獰百倍、繁複千倍的“九幽跂踵陣”陣圖,已然,徹底成型!
緊接著,孫思邈,也將最後一捧,猩紅的“萬毒朱砂”,填入了陣圖的“鬼眼”之中!
嗡——!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感召!
整座地下密室,竟是,毫無征兆地,猛地一顫!
那,由“萬毒朱砂”構築而成的陣圖,竟是,光芒一閃,隨即,又,儘數斂去!仿佛,已經,與這片大地的地脈,徹底……“活”了過來!
“好……好霸道的陣法……”孫思邈,看著自己的“傑作”,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他能感覺到,這片地麵之下,潛藏著一股,足以,將他自己,都瞬間毒殺千百次的……恐怖力量!
“清禾。”
林軒,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那雙漆黑的眼眸,在,這兩日的靜養與“磨礪”之下,竟是,變得,如同,最深邃的黑曜石,不帶一絲波瀾。
“把,‘那個’東西,拿過來。”
清禾,點了點頭。她,極其艱難地,與阿福一起,將那隻,早已被鄭老封存的、裝滿了“息壤”伴生礦“靈髓晶”的巨大木箱,抬了過來。
林軒,沒有再用那隻漢代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