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那張如同花崗岩般剛毅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失控”的情緒!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目眥欲裂地咆哮著!他,算無遺策,他,將人性中的自私、恐懼、乃至重情重義,都當做了可以精準計算的籌碼,布下了這場天塹死局!
他算準了林軒會為了清禾而投鼠忌器。
他算準了林軒會因為重傷而無法反抗。
他甚至算準了,林軒在絕望之下,唯一的選擇,就是自我了斷,墜入深淵!
他,唯獨,沒有算到!
這個男人,在選擇“死亡”的瞬間,竟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了一枚……棋子!
他,不是在墜向天坑的底部!
他,是在,撲向天坑的……對麵!
那,同樣是百米之遙的、另一側的、光滑的琉璃岩壁!
“他不是在自儘!”
麒麟身旁的一名隊員,終於從那極致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發出了驚駭欲絕的尖叫!
“他是在……換一條路!”
“他想乾什麼?!”麒麟的大腦,在這一刻,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百米天塹!他一個凡人,他憑什麼……”
話音,未落。
那道,在黑暗虛空中,急速墜落的白發身影,動了。
他,沒有像麒麟想象中那樣,絕望地嘶吼。也沒有,在空中,徒勞地掙紮。
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平靜得,如同兩口,萬年古井。
仿佛,這百米的天塹,這呼嘯的罡風,這急速下墜的死亡,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那場,被封印的“大夢”記憶,在此刻,如同最精密的計算機,在他那殘破的識海中,瘋狂運轉!
重力,風阻,拋物線的軌跡,乃至,岩壁的材質與摩擦係數……
一切,都化作了,冰冷的數據流!
他,那具,被靈髓晶重塑過的完美凡胎,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它,真正的恐怖之處!
他,在半空中,以一個,違背了物理常則的姿態,強行,扭轉了腰腹!
他的身體,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而,他背上那柄,始終,不離不棄的龍雀古劍,便是那,即將,射出的……
破局之箭!
他,在身體,即將達到拋物線頂端,下墜之勢,尚未完全形成的前一刹那!
猛地,將那柄古劍,從背後,抽了出來!
“就是……現在!”
林軒,在心中,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咆哮!
他,沒有,將劍刺出!
因為他知道,以他凡人的力量,麵對這,足以媲美鑽石硬度的琉璃岩壁,任何“刺”的動作,都隻會,讓劍斷,人亡!
他,選擇的,是……
“劃”!
他,將“龍雀”古劍的劍鋒,以一個,極其刁鑽的、三十度的銳角,狠狠地,“按”向了那,即將,擦身而過的冰冷岩壁!
他,要用,這柄上古神兵,那,超越了凡俗認知的鋒利!
在這,光滑的天塹之上,硬生生地,為自己……
“刹”出一條……
生路!!!
“鏗——!!!!!”
一聲,極其尖銳,極其刺耳的、仿佛要將人靈魂都撕裂開來的金屬摩擦聲,猛然響徹了整座天坑!
那,不再是,劍鳴!
那是,劍,在哭嚎!
是,神兵,在悲鳴!
林軒,隻覺得,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巨力,從那劍柄之上,反震而來!他那,剛剛才愈合的雙手虎口,瞬間,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那古樸的獸皮劍柄!
他,感覺,自己的雙臂,仿佛,要被那股,巨大的扭矩,硬生生地,從肩膀上,撕扯下來!
龍雀古劍的劍身,與那堅硬的琉璃岩壁,劇烈摩擦!爆發出了一長串,如同,節日煙火般璀璨的、刺目的火花!
那,是,凡火,在,挑釁“天塹”!
火花,照亮了林軒那張,因為極致的痛苦與發力,而,變得猙獰扭曲的臉!
也照亮了,天坑頂端,麒麟那張,早已,被無儘的駭然與不敢置信所填滿的臉!
他,看到了!
那個,本該,墜入深淵的“螻蟻”!
竟是,真的,如同,神話中的“飛天壁虎”一般!
用,一柄劍,硬生生地,在,那,光滑如鏡的垂直岩壁之上,犁出了一道,深達數寸的、甚至,因為高溫而變得,有些“熔化”的焦黑溝壑!
他的身體,在,滑行了,足足,三十多米之後!
終於,在,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下,“砰”的一聲,重重地,撞在了岩壁之上!
而後……
奇跡般地……
停住了!
他,停在了,天坑的正中央。
上,離坑頂,五十米。
下,是,深不見底的,無儘黑暗。
他,竟是,真的,活了下來!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