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儘頭,是另一扇,同樣規格的合金門。
如果說,秦衛東的審訊室,是困住一頭瘋獸的鐵籠。
那麼這扇門背後,囚禁的,則是一個,更為危險的……靈魂。
龍王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凝重。
“鬼影,我要最後一次提醒你。”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了門後的什麼東西,“‘教授’這個人,我和他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他的心理防線,是用一生的信仰和算計,鑄成的。硬撬,是撬不開的。”
“他不像秦衛東,秦衛東有弱點,他的驕傲,他的帝國,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但‘教授’,他是一個,為了所謂的‘王朝’,可以犧牲一切的人,包括他自己。對於這種人,常規的審訊手段,甚至,精神上的折磨,都……無效。”
龍王看著林風,眼中,是深深的疑慮。
他承認,林風摧毀秦衛東的方式,堪稱神來之筆。
但是,“教授”是另一個維度的存在。他是一個,真正的、純粹的……殉道者。
你想讓他開口,除非,你能,將他所殉的那個“道”,從他的靈魂裡,徹底……抹去!
這,可能嗎?
林風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那扇,冰冷的合金門,淡淡地開口:
“殉道者?”
“不。”
“他隻是一個,跪錯了神殿的……信徒。”
“神殿,已經塌了。神像,也碎了。”
“現在,是時候,讓他看清楚,他跪拜了一生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說罷,林風不再言語,隻是,對著龍王,微微頷首。
龍王心中一凜,他知道,勸說,已無任何意義。他深吸一口氣,下達了開門的指令。
“哢——吱——”
合金門,緩緩開啟。
門後的景象,與秦衛東的審訊室,截然不同。
沒有狼藉,沒有瘋狂的嘶吼。
代號“教授”的老者,安靜地,坐在審訊椅上。
他的身上,還穿著那件,被他自己吐出的黑血,染得斑斑點點的中山裝。他的雙手,被銬在桌麵上,整個人,像一尊,已經風化了千年的石像。
死寂,枯槁。
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昨天那個夜晚,被徹底抽乾。
當林風和龍王走進來時,他的眼皮,甚至,都未曾抬起一下。
他,已經放棄了,與這個世界的,一切交流。
林風徑直走到他的對麵,坐下。
龍王則選擇,站在了林風的身後,像一尊,沉默的護法。他想親眼看看,林風,要如何,撬開這座,連他都束手無策的……活墓。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審訊室內,隻有三個人,微弱的呼吸聲。
壓抑,如同深海。
“你,後悔嗎?”
許久,林風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輕,不帶任何審訊的壓迫感,更像是一種,平等的、朋友間的……問詢。
“教授”的身體,沒有動。
“窮儘一生,耗儘心血,為一群,在你眼中,高貴、偉大、注定要統治這個時代的‘王’,去構築一個,堅不可摧的帝國。”
林風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教授”那張,如同枯樹皮的臉上。
“你為他們,處理最肮臟的‘原罪’;你為他們,建立最隱秘的‘金庫’;你為他們,打造最堅固的‘防火牆’。”
“你以為,你是在,守護一個,注定不凡的‘王朝’。”
“但結果呢?“
林風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卻又無比殘酷的嘲諷。
“大船將沉,你的‘王’,毫不猶豫地,將你,推出去,當做,堵住漏洞的……祭品。”
“而你的那些‘盟友’,李建國,王家,孫家……他們,甚至,比敵人,還要更快地,衝上來,爭先恐後地,從這艘大船上,拆下最值錢的木板,跳船逃生。”
“他們,將你,窮儘一生,為他們打造的‘救生艇’,以最廉價、最屈辱的方式,賣給了,那個,他們最恐懼的……敵人。”
“教授”那一直緊閉的雙眼,眼皮,終於,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
林風捕捉到了這個細節。
他知道,第一根刺,已經,紮了進去。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
林風的聲音,壓得更低,像魔鬼的低語,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
“最可笑的是,他們,甚至,不需要,我們的逼迫。”
“隻需要,一點點的恐懼,一點點的利益,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背叛,你所守護的一切。”
“你的忠誠,你的犧牲,你的信仰……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
“你用一生,去守護的,不是一個‘王朝’。”
“而是一個,用金錢和欲望,堆砌起來的、隨時,都會為了自保,而互相撕咬的……鬣狗群!”
“你,不是一個‘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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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隻是,一個,飼養了一群白眼狼的……可憐蟲!”
“夠了……”
一個,嘶啞到,幾乎聽不清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從“教授”的喉嚨裡,艱難地,擠了出來。
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龍王站在林風身後,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到了!
“教授”那堅不可摧的心理防線,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