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半的龍城,像一頭酣睡的鋼鐵巨獸,唯有幾盞孤獨的路燈,在清冷的薄霧中灑下昏黃的光暈。
林風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
他沒有回頭,但身後那道幾乎要將他後背灼穿的怨毒目光,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從他走出警局大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從審訊室那個小小的“籠子”,進入了一座名為“龍城”的、更大更危險的狩獵場。
而王蕭然,就是那頭最先按捺不住、露出獠牙的野獸。
果然,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了黎明的寧靜。
一輛黑色的奔馳s級轎車如同瞬移一般,橫著甩尾,精準地堵住了他前方的去路,掀起的勁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
車門“砰”地一聲被推開。
王蕭然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他一步步逼近,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暴戾與不甘,“你這個該死的垃圾!你很會演,是不是?在警察麵前裝得跟個可憐蟲一樣,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
緊接著,後車門也被推開,兩個身材壯碩、太陽穴高高鼓起的黑衣保鏢走了下來,一左一右,封死了林風所有的退路。
空氣中,瞬間充滿了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然而,林風的臉上,卻適時地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驚恐。
他像是被嚇壞的兔子,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兩步,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太……太子爺……”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警官都說……都說不關我的事了,求求您,放過我吧……”
“放過你?”王蕭然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走到林風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雙充血的眼睛裡滿是戲謔和殘忍。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個廢物,我被我爸罵得有多慘?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現在條子盯上了夏晚晴,捅出了多大的簍子?”
他伸出手,粗暴地揪住林風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雙腳幾乎離地。
“你一個掃地的,哪來這麼大的膽子?說!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是不是蘇晴影那個賤人?”
蘇晴影?
林風的心中,一道微光閃過。
看來,王蕭然在來之前,接到了蘇晴影的電話。而電話的內容,顯然讓他對自己這個“繼母”產生了更深的懷疑。
這正是林風想要的效果——禍水東引,讓黑虎幫內部的裂痕,越來越大。
但表麵上,他依舊是那個被嚇破了膽的清潔工。
窒息感傳來,他的臉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雙手無力地拍打著王蕭然的手臂,嘴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不……不關大嫂的事……我……我隻是個掃地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還嘴硬!”
王蕭然怒吼一聲,猛地將林風摜在地上!
林風的後背和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麵上,一陣劇痛傳來,眼前金星亂冒。但他沒有反抗,隻是蜷縮在地上,像一條被踩斷了脊梁的狗,不停地咳嗽著。
“給我打!”王蕭然指著地上的林風,對兩個保鏢下令,“留一口氣就行!我要讓他知道,在這龍城,得罪我王蕭然,比死還難受!”
“是,太子爺!”
兩名保鏢麵無表情地捏著指關節,發出“哢哢”的脆響,一步步向林風逼近。
他們是王天龍留給兒子的精英,出手狠辣,懂得如何製造最大的痛苦,又不會輕易留下致命的證據。
看著那兩雙如同鐵鉗般的大手抓來,蜷縮在地上的林風,那雙被頭發陰影遮住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寒芒。
他有不下十種方法,可以在零點一秒內,將眼前這兩個所謂的精英瞬間格殺。
但他不能。
一旦暴露,他這三年的潛伏,將前功儘棄。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更加冒險,也更加完美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就在其中一名保鏢的手即將碰到他肩膀的瞬間——
林風動了!
他的動作,不是反擊,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受驚後的翻滾!
他蜷縮的身體猛地向側後方一滾,動作狼狽不堪,像一個被嚇壞了的刺蝟。
而他翻滾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路邊一個堆滿了廢棄酒瓶的垃圾桶!
“哐當——嘩啦啦啦!”
垃圾桶被他撞翻,幾十個玻璃酒瓶瞬間傾瀉而出,在寂靜的街道上摔得粉碎,發出了一陣刺耳到極點的巨響!
這聲音,在淩晨的街區裡,如同平地驚雷!足以傳出數百米之遠!
兩名保鏢的動作,瞬間一僵!
王蕭然的臉色,也陡然一變!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看似已經被嚇傻的清潔工,會用這種“自殘”式的方式,製造出如此巨大的動靜!
這裡是哪裡?
市局大門口!
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