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被輕輕關上,隔絕了林風那如同荒古凶獸般,充滿了壓迫感的氣息。
整個空間,仿佛才重新恢複了氧氣供應。
“呼……呼……”
福伯靠在門後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淌下,浸濕了他花白的鬢角。
他的心臟依舊在瘋狂地擂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膛。
恐懼!
前所未有的恐懼!
剛才,就在林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剛剛飲血歸鞘的絕世凶兵,哪怕隻是靜靜地立在那裡,其散發出的無形鋒芒,也足以刺穿人的靈魂!
“夫人……”福伯的聲音沙啞,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此人……此人絕非池中之物!他是一頭真正的過江猛龍!我們……我們這無異於與虎謀皮啊!萬一他將來反噬……”
福伯的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林風的野心,毫不掩飾!
他那句“王家的錢,鋪就我的通天之梯”,分明就是在告訴蘇晴影,他不僅要完成複仇,更要借此機會,一飛衝天,成為新的王者!
這樣一頭無法掌控的雄獅,真的可以作為盟友嗎?
蘇晴影沒有回答。
她緩緩走到巨大的紅木書桌前,伸出微微顫抖的玉手,輕輕撫摸著自己依舊殘留著一絲灼熱感的嘴唇。
那裡,仿佛還留著那個男人霸道而狂野的氣息。
屈辱嗎?
不。
那是一種更為複雜的感覺,一種被同類強者標記後,從靈魂深處升起的、病態的戰栗與興奮!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落地窗外那片被雷電撕裂的夜空,鏡片後的雙眸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福伯。”
她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空靈的疲憊。
“你跟了我父親多少年了?”
福伯聞言一怔,連忙收斂心神,恭敬地回答道:“回夫人的話,老奴從十八歲就跟著老幫主,到他……到他出事那天,整整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蘇晴影喃喃自語,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幽深,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那個血色的夜晚。
“那你……還記得我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福伯的心頭!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聲音哽咽:“老奴不敢忘!老奴一刻也不敢忘啊!”
“老幫主……老幫主他……死不瞑目啊!”
蘇晴影緩緩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福伯,她那張清冷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隻有一片宛如萬年玄冰的死寂和仇恨。
“是啊,死不瞑目。”
她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我八歲生日那天,王天龍,那個我叫了八年‘王叔’的男人,那個我父親視作親生兄弟的男人,當著所有人的麵,拿出一份所謂的‘證據’,汙蔑我父親勾結境外勢力,要出賣幫裡的核心利益。”
“我父親百口莫辯,因為他喝下了王天龍親手遞給他的那杯‘壽酒’,一杯下了足以讓大象都昏迷的烈性迷藥的酒。”
“然後呢?”
蘇晴影的嘴角,勾起一抹淒厲而殘忍的弧度。
“他沒有立刻殺了我父親。他讓人用鐵鏈穿透了我父親的琵琶骨,將他像一條狗一樣,吊在了幫派總堂的橫梁上。”
“他當著我父親的麵,一個一個地,殺光了所有為我父親辯解的叔伯。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廳,也染紅了我那條白色的公主裙。”
“我永遠忘不了,父親被吊在半空中,雙目泣血,死死地瞪著王天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吼出的那句話——‘王天龍!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而王天龍呢?”
蘇晴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那是極致的恨意在燃燒她的靈魂。
“他隻是笑著,走到我麵前,用那雙沾滿了我父親兄弟鮮血的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淚水,溫柔地對我說——‘晴兒彆怕,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父親’。”
“他……就是你的父親……”
福伯早已泣不成聲,整個身體都趴伏在地上,劇烈地抽搐著。
那一日的人間地獄,是他一生的夢魘!
“他沒有殺我,福伯,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晴影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尖銳的諷刺。
“因為他說,我是老幫主唯一的血脈,他要‘斬草留根’,以示他的‘仁慈’!他收養我,供我讀書,讓我享受著龍城最優渥的生活!所有人都說,笑麵虎王天龍,重情重義,連仇人的女兒都能視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