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風的身影從書房門口消失,蘇晴影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個男人身上淡淡的、混合著汗水與鋼鐵味道的氣息。
“蠍子……”
她紅唇微啟,輕輕念出這個名字,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欣賞。
所有人都以為蠍子是棄子,是用來平息風波的垃圾。
隻有這個男人,看到了垃圾堆裡的黃金!
這份化腐朽為神奇的眼光和魄力,讓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布下的這張複仇大網,似乎迎來了一個無法預估,卻又無比強大的變數。
她走到書桌前,拿起那部專線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
“從現在起,停止對林風的一切監控。另外,給我查一個叫‘蠍子’的人,我要他三天內所有的動向。記住,隻要動向,不要驚動他。”
“是,小姐。”
掛斷電話,蘇晴影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終於帶上了一絲真正的笑意。
“執刀人……我倒要看看,你這把刀,究竟要如何揮舞。”
……
第二天,清晨。
雲頂天宮b1層的員工更衣室。
林風麵無表情地換上了那身灰色的清潔工製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將所有的鋒芒與殺氣,都嚴嚴實實地包裹在這身象征著社會最底層的外衣之下。
鏡子裡,那個眼神睥睨、氣勢如淵的“執刀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眼神麻木、微微駝背、仿佛對生活失去了一切希望的中年清潔工。
從肌肉的鬆弛,到呼吸的頻率,再到走路時拖遝的腳步……
完美的偽裝!
這就是“鬼影”的生存法則之一:像水一樣融入任何環境。
他推著那輛熟悉的清潔車,走進了金碧輝煌的會所大廳。
昨天發生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昂貴的香水味,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們從他身邊走過,沒有一個人會多看這個“隱形人”一眼。
“喂!那個掃地的!”
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來。
林風抬頭,隻見王蕭然的心腹,那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正用下巴指著他,腳邊,是一個被打翻的紅酒杯,猩紅的液體和玻璃碎片灑了一地。
“沒長眼睛嗎?還不快點過來收拾乾淨!要是劃傷了哪位貴客,賣了你都賠不起!”刀疤男一臉的頤指氣使。
周圍的幾個富二代,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
在他們眼裡,欺負一個底層的清潔工,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是理所當然的消遣。
林風的眼神,在口罩之下,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他默默地推著清潔車走過去,拿出工具,蹲下身,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地上的碎片和酒漬。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仿佛那不是汙漬,而是一件藝術品。
“媽的,磨磨蹭蹭的!”
刀疤男似乎覺得不儘興,抬腳就朝林風的肩膀踹了過去!
就在他的腳尖即將觸碰到林風的瞬間!
林風的身體,以一個極其微小的幅度,向旁邊側了一下。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下,讓刀疤男的腳尖,擦著他的肩膀滑了過去,一腳踹空!
“哎喲!”
刀疤男重心不穩,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撲去,狼狽地摔了個狗吃屎!
“噗嗤——”
周圍的富二代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疤哥,你這是練的什麼功夫?五體投地大禮啊!”
“行啊疤哥,走路都能平地摔!”
刀疤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惱羞成怒地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想抓住林風的衣領,卻看到林風依舊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塊小小的玻璃碎片,用一種呆滯又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副窩囊又茫然的樣子,讓刀疤男滿腔的怒火,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無處發泄!
他總不能說,是自己想踹人結果沒踹到,反而把自己摔了吧?
那也太丟人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掃!”
刀疤男隻能色厲內荏地怒吼一聲,在眾人的嘲笑聲中,灰溜溜地走開了。
從始至終,林風沒有說一句話,沒有做一個多餘的表情。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幽靈,存在,卻又仿佛不存在。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一瞬間,他至少有十七種方法,可以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讓刀疤男的腳踝粉碎性骨折。
但他沒有。
現在還不是時候。
獅子,不會在意腳邊蒼蠅的嗡鳴。
他隻是個掃地的。
一個能聽到、看到這座罪惡都市所有秘密的,掃地僧。
白天的幽靈,靜靜地蟄伏著。
……
夜,深了。
當最後一班崗結束,林風脫下了那身灰色的製服,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勁裝。
他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脫胎換骨。
麻木的眼神,變得銳利如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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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佝僂的背,挺得筆直如槍!
那股蟄伏了一整天的恐怖氣息,如同出鞘的利刃,再也無法掩飾!
他離開了宿舍,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龍城複雜的街巷之中。
今夜,他是保鏢。
不,更準確地說,是獵人!
獵物,就是蠍子。
林風沒有動用蘇晴影的情報,也沒有詢問柳媚兒。
他有自己的方式。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龍城的3d地圖,無數條信息流在其中交彙、碰撞。
蠍子,真名趙蠍。混跡於城西,以心狠手辣著稱,手下有二十多個亡命之徒。
被栽贓後,他能去哪?
家?早就被警方布控了。
手下的場子?王蕭然的人肯定在等著他自投羅網。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走投無路的老江湖,最可能藏身的地方,隻有三個:廢棄的工業區、魚龍混雜的碼頭、或者……地下排水係統。
林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