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
王天龍的聲音，溫和得像一位鄰家阿伯在招呼晚輩。
但林風卻從這溫和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屍山血海沉澱下來的威壓。
而站在王天龍身後的“影子”，那看似空洞的眼神，卻像兩支蓄勢待發的狙擊槍，死死鎖定了林風身上每一處可能發力的關節。
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局。
一方是坐擁龍城的地下皇者，一方是隨時能暴起殺人的頂級保鏢。
換做任何一個人，此刻恐怕連站穩都難。
然而，林風卻笑了。
他大馬金刀地在茶台對麵坐下，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姿態閒適得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王老先生的茶，一定很不錯。”
他沒有半分局促，更沒有半分敬畏。
僅僅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讓王天龍那雙眯起的眼睛裡，精光再次一閃！
有意思。
這麼多年，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的年輕人，林風，是第一個。
“好膽色。”
王天龍讚了一句，將一杯剛剛衝泡好的、熱氣氤氳的極品大紅袍，推到了林風麵前。
“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彪子跟了我半輩子，脾氣躁了點，但終究是我的左膀右臂。如今他去了，他的位置不能空著。
他頓了頓，圖窮匕見。
“我決定，在幫裡新設一個‘戰堂’，由你來當堂主，地位與蕭然平起平坐。彪子名下所有的場子、人馬，全都劃歸你管。另外，我再給你一個億的現金。”
轟！
這個條件，足以讓龍城任何一個黑道中人當場瘋狂！
地位、地盤、金錢！
王天龍一開口，就給出了一個幾乎無法拒絕的價碼！
他身後的王蕭然，若是聽到這個條件，恐怕會嫉妒到發狂！
這是招安，更是捧殺！
一旦林風點頭，他就會從一頭無法無天的過江猛龍，變成黑虎幫體製內的一條高級打手。他的爪牙會被規則束縛，他的野心會被地位腐蝕，最終，淪為王天龍手中最鋒利、也最聽話的一把刀。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王天龍含笑看著林風，等待著他的感激涕零，或是討價還價。
然而，林風卻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看都沒看他一眼。
“王老先生，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我，不是來找工作的。”
“噗——”
王天龍身後的影子，氣息出現了一絲極其輕微的波動，顯然是被這句話給驚到了。
王天龍臉上的笑容，也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僵硬。
林風放下茶杯，抬起眼簾，目光平靜而銳利，直視著這位地下皇帝。
“彪爺死了，他的地盤亂了，我隻是過去，幫他‘收拾’一下垃圾，順便‘代管’一下秩序。畢竟，我以前是乾清潔的，看不得臟亂。”
代管？
好一個代管！
王天龍的眼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林風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一股無形的、睥睨天下的霸氣，轟然散開！
“龍城很大，你一個人吃不下。我胃口小，也沒興趣全要。”
“所以，我的規矩很簡單。”
“我的地盤，我做主。裡麵的人，我的人。裡麵的錢，我的錢。”
“你的地盤，隻要不長腿跑到我碗裡來，我也沒興趣。”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天字號包廂，連那嫋嫋的沉香，似乎都停止了燃燒。
王天龍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沉。
他縱橫龍城幾十年，從未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這不是談判！
這是宣告！
宣告一個新王者的誕生！宣告龍城地下世界的二分天下！
“年輕人，過剛易折。”王天龍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寒意，“龍城的水，很深。淹死過不止一條過江龍。市局的韓雪隊長，最近可一直盯著你那幾家場子。”
這是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他在提醒林風，他不僅有黑道的力量，更有能調動白道的力量！
“影子”的氣息，也在這一刻，變得如同出鞘的利劍一般，森然可怖。
隻要王天龍一聲令下，他就會在零點一秒內，擰斷林風的脖子！
麵對這黑白兩道的雙重壓力，林風卻笑了。
他搖了搖手指，眼神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憐憫。
“王老先生，你老了。”
“你還在用幾十年前的規矩，玩現在的遊戲。”
“你以為，拳頭和關係，就是全部？”
林風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真正的叢林法則，不是比誰的爪牙更鋒利，而是比誰，更能適應環境。”
“你手裡的賬本，能讓你和某些人合作。但我手裡的東西，卻能讓那些人……一輩子都睡不著覺。”
他沒有明說，但這句話的份量，卻比任何威脅都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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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龍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到了那些被林風拿走的、彪爺的秘密賬本！
這個年輕人，他不僅有匹夫之勇，更有足以掀翻棋盤的智慧和底牌！
“茶不錯，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