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了最頂端的那個名字上。
——李忠。
當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蘇晴影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針尖大小！
她那張因為興奮而泛著紅暈的俏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李忠！
忠叔？！
怎麼……怎麼會是他？！
這個名字，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她塵封的記憶！
那不是一個陌生的符號！
那是她父親還在世時，最忠心、最耿直的那個老部下！一個看著她長大的長輩！
在父親“意外”身亡，王天龍篡位之後，忠叔是第一批被清洗出局的元老。他沒有反抗，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投靠新主，而是選擇了帶著全家，徹底離開黑虎幫，歸隱於市井，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退休老人。
在蘇晴影的心中，這是她對那個舊時代，為數不多的、還殘存著一絲溫暖的……念想！
可現在，林風，竟然要將這個無辜的老人，推上祭壇，作為獻祭王天龍的……犧牲品！
“不……不行！”
蘇晴影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決絕的語氣，反駁林風的決定！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那雙看向林風的清冷眸子裡，寫滿了震驚、不解，和一絲……懇求！
“王！不能是他！絕對不能是他！”
林風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皺。
他看著情緒突然失控的蘇晴影，眼神依舊平靜，但那平靜之下，卻多了一絲冰冷的審視。
“理由。”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他……他是無辜的！”蘇晴影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是……我父親的老部下！他已經脫離這一切二十年了！我們的複仇，是向王天龍，向‘清道夫’，但不應該……不應該牽連一個已經安享晚年的無辜老人！”
“無辜？”
林風笑了。
那笑容，很淡，卻帶著一種讓蘇晴影感到陌生的……殘忍。
“天樞，我再告訴你一遍。在這場戰爭裡，沒有‘無辜’這個詞。隻有‘有用’和‘沒用’。”
他站直了身體，一股無形的、冰冷而強大的氣場，瞬間籠罩了整個泵房！
“你以為我選他，是隨機的嗎？”
“錯！”
“正因為他是你父親的老部下，所以他才是最完美的……人選！”
“他的身份，和王天龍沒有任何直接聯係！‘清道夫’查不到任何他和王天龍合謀的證據！”
“但同時，他又是舊黑虎幫的元老！這就給了‘清道夫’一個完美的……想象空間！他們會腦補出一部‘王天龍暗中啟用舊時代殘黨，為自己留後路’的精彩大戲！”
“他的清白，就是讓他變得‘不清白’的……最佳武器！”
林風的話，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冰刀，狠狠地紮進蘇晴影的心裡！
她無力反駁。
因為她知道，從計謀的角度，林風說的……全對！
這的確是風險最小、成功率最高的選擇！
可是……
“那也不行！”蘇晴影咬著嘴唇，眼中浮現出一層水霧，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軟弱，“我們可以換個人！隨便一個和王天龍有仇的死刑犯，或者一個貪婪的亡命徒！為什麼要選他？這不公平！”
“公平？”
林風緩緩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
“三年前，我被兄弟背叛，被上級拋棄，背著叛國的黑鍋，像狗一樣沉屍江底的時候，誰跟我講過公平？”
“那些死在我懷裡的戰友，他們找誰去要公平？”
“蘇晴影，收起你那可笑的、屬於上位者的‘仁慈’！那是你最大的……弱點！”
“你想要複仇，想要拿回一切，就要有不惜一切的覺悟！包括，碾碎那些擋在你複仇路上的……所謂無辜者！”
林風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蘇晴影被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得渾身發冷，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
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不僅僅是一個智謀通天、武力絕倫的王。
他更是一個從地獄深淵爬回來的……複仇惡鬼！
他的心中，沒有憐憫，沒有仁慈，隻有焚儘一切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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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份剛剛建立起來的、基於崇拜和信賴的默契，在此刻，出現了一道清晰、深刻的……裂痕！
“我……”蘇晴影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邊，是她最後的道德底線和情感執念。
另一邊，是她選擇追隨的王，和他那冷酷到極致的……絕對理性。
“你是‘天樞’。”
林風收回了那逼人的目光，聲音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我給你這個信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而是命令你，去執行。”
他轉過身，不再看她，留給她的，隻有一個冰冷而決絕的背影。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那樣的話，我現在就讓天璣和天璿，終止所有行動。”
“為了一顆不必要的棋子，讓你我之間產生無法彌補的裂痕，讓整個團隊在第一戰前就分崩離析，不值得。”
“怎麼選，你來定。”
死寂。
整個泵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晴影站在原地，手裡那張寫著“李忠”名字的紙，仿佛有千斤重！
她知道，這是林風給她的……最後通牒。
要麼，親手斬斷自己最後的情感羈絆，成為一個和他一樣、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冷酷棋手。
要麼，就讓這場剛剛燃起的複仇烈焰，在吹響號角之前，便……自行熄滅。
她看著林風那孤高的背影，那顆驕傲而堅定的心，第一次，陷入了無儘的……掙紮與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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