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韓雪持槍的身影,如同一尊用花崗岩雕刻出的複仇女神,散發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那名戴口罩的“醫生”和假扮獄警的女人,在槍口鎖定的瞬間,所有的凶狠與偽裝都土崩瓦解,隻剩下最原始的驚駭。
他們想不通,這個計劃天衣無縫,時間點掐得如此精準,為什麼……為什麼韓雪會如同鬼魅般從天而降!
“雙手抱頭!跪下!”
韓雪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她的食指穩穩地搭在扳機上,那股凜冽的殺氣,讓兩個亡命之徒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有任何異動,下一秒就會被當場擊斃!
兩人交換了一個絕望的眼神,不甘地扔掉了手中的針劑和電擊棍,緩緩跪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趴在體檢床上的柳媚兒,才像是終於從溺水的噩夢中掙脫出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淚水混合著鼻涕,糊滿了那張慘白的臉。她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了韓雪的大腿。
“警察同誌……救我……救救我!他們要殺我!那個魔鬼要殺我滅口!”
這一刻,柳媚兒所有的風情、算計和偽裝都消失了。她就像一個在黑暗森林裡迷路、被野獸追逐了三天三夜的孩子,終於看到了唯一的火光。她抱得那麼緊,仿佛一鬆手,就會再次墜入無邊的地獄。
韓雪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沒有推開她。她冰冷的目光,落在這兩個已經束手就擒的殺手身上。
“誰派你們來的?”
然而,兩人隻是死死地低著頭,一言不發。他們的臉上,沒有被抓的沮喪,反而有一種任務失敗後的、死寂般的恐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看守所的警衛和負責人終於聞訊趕來。當他們看到手持配槍、神情冰冷的韓雪,以及跪在地上的“同事”和“醫生”時,所有人都懵了。
“韓……韓隊長?這是怎麼回事?”看守所的王所長一臉震驚,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王所長,”韓雪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懷疑你的人裡有內鬼,勾結外人,企圖在看守所內謀殺重要嫌犯。這兩個人,我要立刻帶走!”
“什麼?!”王所長如遭雷擊。看守所裡發生謀殺未遂,還是自己人乾的?這頂帽子要是扣下來,他的職業生涯就到頭了!
他本能地想要辯解和阻攔:“韓隊長,這……這不合規矩!他們是我們看守所的獄警和合作醫院的醫生,你不能沒有手續就……”
“規矩?”韓雪猛地回頭,眼神如刀,直刺王所長的內心,“如果我今天跟你講規矩,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一具‘畏罪自殺’的屍體!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王所長被她吼得一個哆嗦,後麵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韓雪不再理他,直接用槍口指著那個假醫生,對身後的柳媚兒命令道:“去!把他身上的通訊設備搜出來!”
柳媚兒愣了一下,但求生的本能讓她立刻行動起來。她顫抖著雙手,從那個假醫生的口袋裡,摸出了一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人機。
韓雪接過手機,目光一凝。這種隻能打電話發短信、沒有任何智能功能的老人機,是道上最常用的、用來規避技術追蹤的“一次性”聯絡工具。
專業、狠辣、準備充分!
這一切,都印證了她心中那個最可怕的猜想。
“我現在以市刑偵支隊隊長的名義,宣布這起‘謀殺未遂案’由我正式接管!柳媚兒作為本案的唯一受害人和汙點證人,由我進行24小時貼身保護!所有人,全部封鎖現場,等待技術科的同事過來取證!”
韓雪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血性與決斷。
王所長張了張嘴,最終隻能頹然地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放下槍,配合韓雪的行動。
他知道,今晚,龍城警界的天,要塌了。
廢棄的修車廠內。
林風靠在床頭,手裡把玩著一枚冰冷的彈殼。
蘇晴影則站在窗邊,那張清冷的臉上,罕見地帶著一絲緊張。她在等,等天璣傳回最終的消息。
雖然林風的計劃聽起來天衣無縫,但現實中的變數太多了。韓雪的性格、看守所的反應、幕後黑手的應對……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導致計劃失敗,而柳媚兒,將必死無疑。
終於,加密通訊器上,代表天璣的圖標閃爍了一下。
一條簡短的信息傳來:【魚已入網,餌已保住。韓雪,單槍匹馬,破門而入,成功搶人。】
蘇晴影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林風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這個男人……又算對了。
他不僅算準了幕後黑手的狠辣,算準了韓雪的血性,甚至連她單槍匹馬、不走程序的行動方式,都算得一清二楚!
“看來,你的那位韓警官,沒有讓你失望。”蘇晴影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