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有長達三秒鐘的,死一般的沉寂。
葉紫萱那慵懶嫵媚的聲線,仿佛被林風話語中那股凝結成實質的、冰冷的殺意,瞬間凍結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電話另一端那個男人,正站在黑暗中,渾身燃燒著複仇的烈焰,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不再有任何博弈與試探,隻剩下最純粹、最原始的,毀滅的欲望。
這股怒火,並非衝她而來,卻讓她隔著電波,都感到了一陣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的、極致的戰栗。
那不是恐懼。
而是……興奮!
是棋逢對手,是野獸嗅到血腥,是妖女找到了能徹底駕馭自己,甚至摧毀自己的……王!
三秒後,聽筒裡傳來一聲輕笑。
那笑聲,低沉,沙啞,充滿了致命的魅惑。
“林先生的怒火,可真是……最烈的春藥。”
葉紫萱的聲音,恢複了她一貫的玩味,但其中,卻多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嗜血的亢奮。
“你這是在對我……下命令?”
“是。”林風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這是我們結盟的,第一份投名狀。我要看到,你的獠牙。”
“我的獠牙,很貴。”葉紫萱的紅唇,在黑暗的法拉利車廂內,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抹掉一個百億項目的負責人,和一個掌控著一座城市地下命脈的‘九爺’……這可不是清理一個殺手那麼簡單。這相當於,在龍城,發動一場小型戰爭。”
“代價。”林風吐出兩個字。
“很簡單。”葉紫萱笑道,“我要的,不止是秦氏帝國三成的商業版圖。我還要……你欠我一個人情。一個在未來,我隨時可以要求你,用任何方式償還的人情。”
林風沉默了。
他知道,這個女人在趁火打劫。
一個“妖女”的人情,其價值,根本無法估量,甚至可能比半個秦氏帝國更加燙手。
但此刻,他沒有選擇。
柳媚兒在醫院裡生死未卜,他遠在京城,鞭長莫及。秦衛東的“天網”已經撒下,每一分每一秒的遲疑,都可能讓他龍城的根基,遭受更慘重的損失。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立刻、馬上,在千裡之外,為他斬斷敵人手足的快刀!
“可以。”
林風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
“成交!”
葉紫萱的笑聲,變得無比愉悅,像一曲在刀尖上譜寫的魔音。
她甚至沒有說“等我消息”之類的廢話,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拿出另一部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標識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瞬間被接通,那頭,隻有一個字:“老板。”
聲音冷冽,乾脆,如同機械。
“啟動‘深淵’計劃。”葉紫萱的語氣,瞬間褪去了所有嫵媚,變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目標地點,龍城。目標人物一,秦衛國,秦氏文旅項目負責人。目標人物二,陳九,外號‘九爺’。”
電話那頭,似乎因為這兩個名字,而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停頓。
“怎麼,有問題?”葉紫萱的眉頭,微微一蹙。
“沒有。”那冰冷的聲音立刻回答,“隻是……同時清除這兩個目標,將會引發龍城官方和地下的雙重劇震,後續處理,成本極高。”
“成本,由我那位新盟友支付。”葉紫萱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我隻要結果。我不管你們用金融狙擊製造‘意外’,還是用炸藥解決問題。記住,林先生的要求是……”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將林風那霸道絕倫的命令,複述了一遍。
“……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明白。”
電話掛斷。
葉紫萱將那部黑色手機收好,發動了法拉利。火紅色的跑車,如同一道流淌的烈焰,悄無聲息地,滑入了京城深沉的夜色之中。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遊戲,才算真正開始。
而她,已經將自己,和那個叫林風的男人,徹底捆綁在了一輛失控的、衝向懸崖的戰車之上。
要麼,粉身碎骨。
要麼,踏著敵人的屍骸,登臨王座!
……
秦氏集團總部,董事長辦公室。
秦衛東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兩位不速之客。
為首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警官,目光銳利,神情嚴肅,正是趙清涵手下的得力乾將,張嵐。
“秦董事長,打擾了。”張嵐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和一份傳喚文件,“我們是西城分局經偵支隊的。現在懷疑你,與一樁針對‘遠航環球’的惡意操縱股價案,以及一起蓄意謀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她的話,說得不卑不亢,字正腔圓。
辦公室裡,秦衛東的一眾心腹,臉色早已變得煞白。
敢直接上門,傳喚秦衛東?
這在京城,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秦衛東的臉上,卻依舊掛著那抹標誌性的、儒雅的微笑。
他仿佛聽到的,不是警方的傳喚,而是一個不合時宜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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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他端起麵前的藍山咖啡,輕輕吹了口氣,看都懶得看那份文件,“操縱股價?謀殺?這些罪名,可不是能隨便安在一位‘全國優秀企業家’頭上的。”
他特意加重了“全國優秀企業家”這幾個字,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居高臨下的輕蔑。
張嵐的臉色一沉:“秦董事長,我們是依法辦事。有沒有搞錯,跟我們回去,自然會調查清楚。”
“依法辦事?”秦衛東終於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你們的領導,有沒有教過你們,辦事前,要先看清楚,辦的是……什麼人?”
他說著,放下了咖啡杯,拿起辦公桌上的一部紅色電話,慢條斯理地,按下了兩個數字。
“吳主任嗎?是我,衛東啊。”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親切而溫和,仿佛在和一位老朋友話家常。
“沒什麼大事,就是西城分局有幾位年輕同誌,可能工作壓力太大,跑到我這裡來,非要請我回去喝茶,還說我操縱股價、蓄意謀殺……你看,這多影響我們企業家的投資熱情嘛。”
他三言兩語,便將一場嚴肅的刑事調查,輕描淡寫地,定性為了“不懂事”和“影響投資環境”。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
秦衛東笑著點頭:“好,好,我明白。我當然支持你們的工作,隻是希望,工作能更嚴謹一些,不要被一些彆有用心的人,當槍使了嘛……嗯,我就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掛斷電話,他對著早已麵沉如水的張嵐,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微笑道:
“幾位警官,辛苦了。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坐下喝杯咖啡,等等你們領導的……最新指示。”
這,就是秦衛東的底氣。
他甚至懶得跟這些“小角色”廢話,直接釜底抽薪,向他們的頂頭上司施壓。
在他看來,所謂的“國家機器”,不過是他權力版圖中的,一個可以隨時動用和影響的……部門而已。
……
西城區,灰色建築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