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但對於京城真正的權力頂層而言,今夜,無人能眠。
李家大宅,書房內。
那盞代表著家族權柄的紫檀宮燈,光芒,似乎也變得黯淡。
李建國,這位在商海與宦海中浮沉一生,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心境的“舊王朝”盟主,此刻,正死死地握著一部紅色的保密電話,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虯結的老樹根。
電話的聽筒裡,他最信任的、負責處理家族核心資產的操盤手,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賣掉了……都賣掉了……”
“我們在澳洲的那個a級鐵礦,我們家族持有了三十年,是我們的根基產業之一……就在剛才,被一家剛剛在維爾京群島注冊的‘蒼穹資本’,以低於市場價百分之四十的價格……閃電收購了……”
“我們在歐洲的生物製藥公司……被一家叫‘晨星投資’的機構,用同樣的方式,吃掉了控股權……”
“還有我們那個,藏得最深的、用以避稅和轉移資產的海外信托基金……它的管理權,被……被……”
“被誰?!”李建國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浸滿了冰碴。
“……被一家,名為‘魅影’的……離岸基金,以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合法的金融手段……強製接管了!”
轟!!!
李建國的大腦,如同被一顆重磅炸彈,狠狠命中!
魅影!
又是魅影!
那個下午,在a股市場,掀起滔天血浪,將上千億國際遊資,屠戮殆儘的……劊子手!
他終於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一個從頭到尾,都為他們,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對方,根本不是要和秦家同歸於儘!
對方,是用秦家的屍體,做成最誘人的魚餌,釣來了華爾街的群狼!
然後,再將這些群狼,活生生宰殺,用它們的血肉,鑄成一柄,足以斬斷他們這些“盟友”根基的……絕世凶刀!
而他們,李家、王家、孫家……
他們這些,自以為聰明,第一時間與秦家切割,甚至,為了自保,不惜落井下石,遞上“投名狀”的……所謂盟友。
他們,才是這場盛宴上,那道,被開膛破肚、擺在餐盤正中央的……主菜!
“噗通!”
李建國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向後踉蹌數步,頹然地,癱倒在了那張象征著權力的太師椅上。
他的眼中,所有的精明與算計,都已褪去。
隻剩下,一種,被徹底看穿、徹底玩弄、徹底碾壓後的……死灰色。
……
同樣的一幕,也在王家與孫家,同步上演。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在這個曾經牢不可破的利益聯盟中,瘋狂蔓延。
半小時後,王家與孫家的家主,麵色慘白地,出現在了李家的書房裡。
三位曾經跺一跺腳,就能讓京城抖三抖的頂級大人物,此刻,卻像是三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喪家之犬。
“完了……全完了……”王家家主雙目無神,喃喃自語,“我王家三代人,在海外的布局……一夜之間,被人,連根拔起……”
“他們……他們是魔鬼嗎?”孫家家主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我們的那些資產,藏在最複雜的法律和信托防火牆後麵!他們……他們是怎麼,在幾個小時內,就找到,並且,精準擊穿的?!”
李建國緩緩地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慘烈的、自嘲的笑意。
“防火牆?”
“在‘教授’那本,記錄了我們所有‘原罪’的賬本麵前……”
“……我們,一直都在……裸奔!”
“我們以為,斬斷與秦家的聯係,就能獨善其身。殊不知,在那個叫‘鬼影’的年輕人眼中,我們和秦家,根本,就是一回事!”
“我們所謂的‘切割自保’,所謂的‘拋售資產’,不過是……親手,將自己身上最肥美的肉,割下來,喂到了,那頭惡魔的嘴裡!”
此言一出,王、孫二人,如遭雷擊!
巨大的悔恨與恐懼,像兩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扼住了他們的心臟!
他們,終於,品嘗到了,背叛的……最終代價!
那個腐朽而龐大的“舊王朝”,在這一夜,並沒有,因為斬首了“秦王”而崩塌。
而是因為,構築起這個王朝的……三大基石,被他們自己,親手,敲成了齏粉!
帝國的裂痕,已深可見骨。
……
京城,某秘密審訊中心。
冰冷的金屬牆壁,將這裡,與外界的一切喧囂,徹底隔絕。
這裡,是時間的儘頭,也是,秘密的墳場。
代號“教授”的老者,與秦衛東,被分彆關押在兩間,規格最高的審訊室內。
審訊,已經暫停了。
但對於他們而言,真正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龍王,親自,走進了“教授”的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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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隻是將一個平板電腦,輕輕地,放在了老者的麵前。
屏幕上,正在實時滾動的,不是任何文件,也不是任何罪證。
而是,一串串,代表著資產所有權變更的、冰冷的……交易數據!
李家的礦產。
王家的製藥公司。
孫家的信托基金。
……
每一條,都曾是“教授”,窮儘畢生心血,為“舊王朝”聯盟,構建起來的、堅不可摧的商業堡壘。
而現在,這些堡壘的所有權一欄,正在以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被一個個,他從未聽過的、新注冊的離岸公司名字……所取代!
“教授”那雙,一直保持著古井無波的渾濁老眼,第一次,劇烈地,收縮了起來!
他那張枯槁的臉,因為血液的急速上湧,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