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將潩水河麵染成一片碎金，卻掩不住那渾濁的底色。
劉複騎牛穿行於阡陌之間，眼前，就是史書上赫赫有名的濁澤。
但此刻並無無大軍雲集，那浩渺的水域泛起陣陣波光，岸邊，是瘋長的蘆葦與不知名的雜草，密密匝匝，層層疊疊，竟拔高至數米之巨。
人若置身其中，莫說身形，連影子都瞬間被這綠色的汪洋吞噬無蹤。
“怪不得……”
劉複暗自思索，
“波才依草結營，皇甫嵩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史筆寥寥幾字，親臨其境，才知這‘依草結營’究竟是將幾十萬黃巾軍民陷入何等凶險絕地！”
他控製老牛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塊隨身攜帶的小木板，又摸出一支禿了毛的舊筆。
沒有用墨，他隻是憑著記憶與思考，在木板上虛虛勾畫。
潩水蜿蜒的走勢，濁澤廣闊的水域，河岸線曲折的輪廓，還有那標誌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蘆葦蕩……筆尖劃過粗糙的木麵，留下淺淡無形的印記。
同時還用文字描寫這水域詳情。
這並非無用之功，一來是為了強迫自己將眼前的地形細節深深烙印在腦海深處，二來……
劉複心中想也看看這樣會不會刷出書法。
能否觸發那“書法”技能，畢竟這是惠而不費的事。
在這亂世，多一分技能，便是多一線機遇。
特彆是他劉複，冒充皇室宗親，雖是疏宗，但也可能麵臨不定的考驗，一手毛筆字寫的和狗爬一樣，怎麼糊弄彆人？
而且在這漢末三國混，起碼字得寫的過得去吧？
沒有一筆過得去的字，你好意思當人主公？
那些文臣謀士會服你？
看看曹操，看看劉表、袁紹，哪個不是才學驚人，你覺得他們的字會寫不好？
不說彆人，連大耳據說都是盧植學生，你覺得身為盧植學生的他字會寫的難看？
說難聽點，漢末這個時候，你字寫的狗爬一樣，不說那些文人謀士會不會看得上你，怕是武將看到你的字也會隻會想著把你當大頭兵去培養！
你還想招募他們，彆搞笑了！
你那一手狗爬隻配當人家家仆！
就這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
潩水南岸，景象大同小異。
河水衝刷出的灘塗上，同樣遍布著半人高的蘆葦叢。
雖不如濁澤邊那般遮天蔽日，卻也足夠藏匿身形。
劉複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那看似平靜的綠色屏障。
隻見蘆葦間隙，黑色的淤泥若隱若現，間或有水光反射。
更遠處，幾個身著破舊皮甲、手持簡陋矛戈的戍卒身影，正懶散地沿著河岸逡巡，身影在蘆葦叢中時隱時現。
劉複心中一凜，迅速伏低身體，借著高草的掩護，悄然駕馭老牛退離河岸。
他沿著一條幾乎被野草覆蓋的小徑繼續前行，避開可能的哨卡和人煙。
行不多時，潩水的河道陡然收窄，水流也平緩下來。
劉複駐足細觀，此處河寬不過五米許，清澈見底的河水下，河床卵石清晰可見，水深頂多不過二尺。
他撿起一塊石頭投入水中，濺起的水花不高，沉悶的落水聲顯示河底淤泥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