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複如同一個高效的殺戮機器。
在混亂的掩護下，精準地清除著黃巾殘存的基層指揮節點。
每一次出手都乾淨利落，絕不戀戰。
一擊得手立刻遠遁，消失在混亂的人潮和濃煙之中。
他的行動，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又撒下了一勺水，
讓試圖凝聚的潰兵群一次次被衝散，恐慌和絕望進一步加劇。
此時典韋和李勇統領的兵也是分散開來專門殺戮那些意圖聚集的黃巾頭領。
遇到驚恐的潰兵群，便夾雜其中，用刻意改變的嘶啞嗓音大喊：
“快跑啊！官軍主力從西邊殺進來了！”
“東麵！東麵火小！從東麵跑！”
“彭脫大帥也跑了！再不跑沒命了！”
真真假假的消息在極度恐慌的人群中飛速傳播，如同野火燎原。
本就混亂的潰逃方向被徹底攪亂，不同方向的潰兵互相衝撞踩踏，死傷無數。
甚至出現了黃巾自己的火拚。
黎明將至，東方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
但這微弱的天光，照亮的卻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營盤內屍橫遍野，火光處處，濃煙遮天蔽日。
哭喊聲、慘叫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兵器丟棄的碰撞聲交織成絕望的樂章。
黃巾的士氣、組織、戰鬥意誌，在這一刻徹底崩解殆儘！
東北方向，彭脫站在臨時搭起的高台上，望著眼前這片末日般的景象，臉色慘白如紙，握著劍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身邊聚集了大約兩萬多人，多是他的本部精銳和附近潰散中還能聽令的士卒，
這已經是他在瘋狂努力下收攏的極限力量了。
然而，看著營中其他地方那無邊無際的混亂和自相踐踏，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火海。
看著身邊士卒眼中那無法掩飾的恐懼和去意，他知道，大勢已去！
波才死了，人心散了，這長社城下，已成死地！
“大帥！不能再等了！
火要燒過來了！
官軍的騎兵隨時可能出城！
後麵那支官軍精銳還在到處衝殺！”
一名心腹部將焦急地喊道，臉上沾滿了煙灰和血汙。
彭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終究有點不甘心！
數十萬大軍，圍城數月，眼看就要勝利，
可如今……他猛地睜開眼，眼中隻剩下求生的決絕：
“傳令！
放棄所有輜重！全軍……向汝南方向突圍！
快！
能跑多快跑多快！”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嗚——嗚嗚——！”
代表撤退的急促號角聲在彭脫的本陣響起。
早已如同驚弓之鳥的兩萬多殘兵，聞聲如同得到了大赦令，
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陣型、秩序？
丟盔棄甲者有之，推倒同伴隻為跑得更快者有之，
甚至為了搶奪一匹無主的馱馬而拔刀相向者亦有之！
這支最後的、相對有組織的黃巾力量，在撤退號令下達的瞬間，也徹底陷入了混亂！
彭脫在數百名最忠心親衛的死命簇擁下，幾乎是被人流裹挾著，狼狽不堪地向著汝南方向倉皇逃竄。
他身上的赭黃袍早已不知丟到了哪裡，頭盔歪斜，臉上混雜著煙灰、汗水和一絲絕望。
他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看到那如同魔神般的典韋，或者那支仿佛來自地獄的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