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笑著搖頭,舉杯對太史慈道:
“子義兄,看來今日主公是徹底被夫人迷住了。也好,省得出來被這幫粗漢灌酒。”
他舉止間仍保持著儒將的優雅,但眼神也因酒意而明亮許多。太史慈微笑著舉杯回敬:
“張將軍說的是,主公得此佳偶,實乃大喜,我等自當儘興,為賀。”
他雖是新投,但劉複待他甚厚,加之今日氣氛熱烈,也放開了不少,與張合、以及一些青州本地豪強出身的將領推杯換盞。
文士區這邊,反應則含蓄得多,但也都帶著理解的笑意。
孔融捋須大笑:
“好一個‘良宵苦短,春宵千金’!武威侯真乃性情中人!
也罷也罷,新婦才貌雙全,武威侯少年英雄,此乃天作之合,正該好好珍惜這洞房花燭。
來來來,諸君,莫負良辰美景,當浮一大白!”
他率先舉杯,一飲而儘。
盧植雖年長持重,此刻也麵露慈和笑容:
“武威侯戎馬倥傯,難得有此溫馨時刻,理應如此。
諸位,請!”
他舉杯示意。
潁川陳、郭、鐘等家族的代表,以及鄭玄的高足們,也紛紛舉杯附和。
他們雖重禮,但也並非迂腐之人。
劉複今日迎親的排場,對荀氏的尊重,以及他本身掃平黃巾、穩定青州的功績,都贏得了他們的認可。
此刻他不循常禮,反顯率真,倒讓人更添好感。
席間清談繼續,話題從經義文章,
漸漸轉到劉複治青州的種種善政,以及荀采的才名,氣氛融洽而風雅。
荀氏陪嫁的樂師技藝高超,雅樂《鹿鳴》、《關雎》之後,
又奏起了《魚麗》、《南有嘉魚》等歡快宴飲之樂,琴瑟和鳴,笙簫悅耳,為文士席間更添雅趣。
那幾位麵白無須的宦官使者,圍坐在一席珍饈前,麵前堆滿了劉複派人送來的金銀珠玉、青州特產。
他們彼此交換著眼色,皮笑肉不笑地應付著偶爾過來敬酒的官員。
為首的宦官姓王,手指撚著一顆碩大的東珠,壓低聲音對旁邊人道:
“嘖嘖,這劉安東,好大的手筆,好大的排場。
娶個媳婦,比當年何大將軍嫁女也不遑多讓了。
瞧瞧這滿堂的賓客,盧植、孔融、潁川名門……
還有那三百套精甲當嫁妝,嘿,荀氏真是下了血本。”
另一個尖細嗓音道:
“王常侍說的是。
這劉複,兩年前還是個掃蕩蛾賊的軍頭,如今已是手握重兵、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青州刺史、安東將軍、武威侯……陛下和張侯爺的恩寵,不可謂不厚。
隻是……您看他那親衛的殺氣,看那典韋、黃忠、張合、還有新收的那個太史慈,都是虎狼之將啊。
今日娶了荀氏女,更是攀上了清流名門的高枝……這翅膀,是越來越硬了。”
王常侍眯縫著眼,看著武將區那邊熱火朝天的拚酒場麵,
典韋正拎著酒壇子追著一個試圖躲酒的縣尉灌,引得哄堂大笑。
“翅膀硬?再硬的翅膀,也得知道風往哪邊吹。
他孝敬的東西,咱家收下了,話也帶到了。
侯爺的意思很明白,青州富庶,鹽鐵之利,
要懂得按時‘孝敬’,莫要學那些不知死活的邊將。
至於他摟著新婦逍遙快活……哼,由他去,
隻要他記得,是誰讓他能在這青州安穩地當新郎官就行。”
他陰惻惻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