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
收服豫州,一統四州之地,孟長在班師回來後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宴。
歡迎包括新加入的曹操,郭嘉等。
慶功宴的喧囂漸漸散去。
劉複獨自站在臨淄城頭的角樓上,望著遠處如星河般閃爍的萬家燈火。
初平二年的初春格外寒冷,呼出的白氣在月光下凝結成霜,但他的額頭卻因酒意而微微發燙。
“主公,夜寒露重,當心著涼。”
典韋粗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即一件厚重的貂裘披在了劉複肩上。
這位身高八尺的猛將此刻卻像個老仆般細心,粗糙的大手將貂裘的係帶打了個結實的結。
劉複沒有回頭,隻是王問道:
“今日慶功宴上,你為何不隨眾人勸進?”
典韋撓了撓絡腮胡子,銅鈴般的眼睛眨了眨:
“某是個粗人,隻知道跟著主公有肉吃、有仗打。
稱不稱王的,主公自有決斷。”
劉複啞然失笑。
這個答案很典韋,簡單直接得令人羨慕。
比起那些在宴會上引經據典、慷慨陳詞的謀士們,典韋的心思反而澄澈如水。
“報——程昱、戲誌才二位大人求見!”
親兵的通報打斷了劉複的思緒。他整了整衣冠,轉身走向城樓內的議事廳。
典韋像座鐵塔般跟在他身後,手始終按在雙戟上。
議事廳內,炭火燒得正旺。
程昱和戲誌才已經跪坐在席上,見劉複進來,立刻起身行禮。
劉複注意到他們手中捧著一卷竹簡。
“主公。”
程昱率先開口,這位年近五旬的謀士鬢角已經斑白,但眼神銳利如鷹,
“今日宴上未儘之言,臣等已書於此卷,請主公過目。”
劉複接過竹簡,卻沒有立即展開。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光滑的竹片,感受著上麵細微的刻痕。
這卷竹簡很重,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它所承載的期望與野心。
“仲德,連你也認為我該稱王了?”
劉複的聲音很輕,幾乎被炭火的劈啪聲掩蓋。
程昱挺直腰背:
“主公已據青、徐、兗、豫四州,帶甲二十萬,民超千萬。
曹操歸附,袁術敗走,董卓龜縮關中。此時不稱王,更待何時?”
戲誌才咳嗽了一聲,麵色在火光中顯得有些病態,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屬下夜觀天象,紫微垣有異動,正應主公之命格。
且潁川大才郭嘉來投,此乃士心所向之兆。”
劉複終於展開竹簡。
密密麻麻的名字映入眼簾:
張合、高覽、黃忠、糜竺、陳珪......幾乎囊括了他麾下所有重要文武。
每個名字旁邊還蓋著私印,顯得鄭重其事。
“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這稱王,和朝廷冊封的那些廢物王可不一樣。
軍政大權集於一身,簡直就是另一個朝廷!
一旦稱王,就是與現在的朝廷公開決裂?
畢竟我們公開宣稱不認偽帝……但……那和徹底決裂比起來還是不可以道裡計。”
劉複合上竹簡,目光在兩位謀士之間遊移,
“董卓雖暴虐,卻仍挾天子以令諸侯。
我們辛苦建立的‘匡扶漢室’的大義名分,豈不毀於一旦?”
程昱早有準備:
“主公可效光武帝故事,先稱王定名分,待掃平群雄後,再還政於漢。
如今偽天子劉協年幼,被董賊操控,主公此舉正是為漢室保存元氣。”
戲誌才補充道:
“且屬下細作傳來消息,袁紹已在河北暗中準備稱帝,公孫瓚、劉表等人皆有異動。
主公若不先行一步,恐失先機。”
劉複沉默良久。
炭火將三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搖曳不定如同此刻的天下大勢。
他知道謀士們說的有道理,但內心深處仍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