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安民令》:
其一,與民休息:“淮北新定之州,兗、豫、徐之淮南諸郡,青州南部,凡受袁術、流寇荼毒之地,免賦三年!
原籍流民,各歸本業,官府貸給糧種、農具,助其複耕!”
其二,屯田安流:“設江淮屯田大營!
以繳獲袁氏逆產、抄沒附逆豪強之無主荒地,優先安置流民、裁汰老弱之兵!
屯田者,授永業田三十畝,官府配給耕牛、犁具,所產糧食,官民五五分之!
三年後,永業田歸其所租,父死子可繼續租種,隻需繳納三成稅收,依律納租!”
其三,鎖鑰江防:“於淮河、長江北岸險要處,築十二座‘江防軍鎮’!
濡須口、廣陵、下邳、壽春、汝陰、義成……皆駐精兵,配樓船、霹靂炮,永絕南寇覬覦!”
其四,“設‘州郡考功郎’!
無論士庶,凡通曉經義、明算、律法、農工之才,皆可應試!
優異者,授縣令、縣丞、郡曹掾史!
軍中識字、有功之卒,亦可轉任地方亭長、裡正!”
此令一出,如春雷炸響,江北大地為之沸騰!
尤其是最後一條,不啻於在世家門閥森嚴的壁壘上,砸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這是劉複陣營首次把這些政策明確發布出來!
雖然以前劉複就是大力提拔自己培養的人才和一部分寒門優秀學子,
但畢竟是暗箱操作,沒有明確文件,現在不同了,此惡例一開,士族再無往日清貴了!
新政如風卷殘雲般推行:
淮河岸邊,廢棄的袁氏莊園被迅速改造。
一隊隊麵黃肌瘦的流民在持戟士卒的引導下登記造冊,領到刻著名字的相當於田契的木牌和嶄新的鐵鋤。
曾經荒蕪的田野上,第一次響起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耕牛哞叫。
屯田校尉多為軍中傷殘但識文斷字的老兵,治營如治軍,法令森嚴卻也公平。
濡須口,這個扼守長江咽喉的要地,晝夜不息。
數萬民夫、戰俘在監工的號子聲中,將巨大的條石壘砌成高聳的城牆。
樓船在江麵遊弋,霹靂炮的炮口森然指向南方。
李勇的水師以此為家,日夜操練。
最令世家咬牙切齒的,是劉複將繳獲自壽春袁術宮室、以及抄沒各附逆世家的海量藏書典籍,
全部集中至陳留、臨淄、下邳等大城新建的“官學”之中。
更在新占的江北諸郡縣頒布嚴令:“凡官學藏書,皆許士民抄錄傳閱,不得阻撓!
各地官學、蒙學,需開‘識字班’,授十五歲以下童子《急就篇》、《倉頡篇》,束修全免!”
各地官學門前,景象令人震撼。
無數寒門子弟,甚至粗布短褐的農夫之子,排著長龍等待入內抄書。
他們自帶粗糙的竹簡、木牘,眼巴巴地望著學庫中堆積如山的典籍。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農,顫抖著捧著一卷剛抄好的《論語》殘篇,老淚縱橫:
“俺……俺家祖墳冒青煙了……娃兒能認字了……”
“荒謬!粗鄙之人也配讀聖賢書?”
“這是要掘我士族的根啊!”
暗流洶湧的議論在世家高門深宅中回蕩。
程昱步履生風地走進魏王書房,臉色陰沉:
“大王,有二十七家聯名上書,
言‘寒門驟貴,恐壞禮法綱紀’,請大王收回‘考功郎’之令!
更有流言,言官學開放藏書,將使聖賢之道流於販夫走卒,斯文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