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也聽到了號角聲。
他奮力蕩開幾柄刺來的長矛,環顧四周,
隻見幽州軍如潮水般退去,並未潰散,心知再追下去也討不了好。
而且,他此來目的本就是擊退公孫瓚,並非真的要與公孫瓚死磕。
他勒住坐騎,看著緩緩退去的幽州大軍,發出一聲意猶未儘的狂嘯:
“公孫瓚!今日算你走運!
下次定取你項上人頭!”
城內,幾乎力竭的張遼聽到收兵號角,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幸得身邊親兵死死扶住。
“將軍!幽州狗退了!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
親兵帶著哭腔喊道。
張遼看著身邊僅存的幾名渾身浴血的兄弟,又望了望城外呂布軍的大旗和正在退走的幽州軍,
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湧遍全身,隨之而來的是無儘的疲憊和傷痛。
他艱難地點點頭,嘶啞道:
“快……快找地方……包紮……”
幾刻鐘後。
甘陵城,太守府。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呂布臉色陰沉地坐在主位,手指煩躁地敲擊著扶手。
陳宮、張遼裹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被允許坐著)、高順等人分列左右。
張遼強撐著精神,詳細彙報了甘陵血戰的慘烈和支撐到最終公孫瓚退兵的過程。
當說到呂布率軍衝鋒,
威震敵膽時,呂布臉上才露出一絲得色,但隨即又被陰霾覆蓋。
“主公,”
張遼聲音虛弱但清晰,
“甘陵……守不住了。
城牆多處崩塌,東門徹底損毀,
城內糧倉武庫大半被焚,軍民死傷慘重,十不存三。
更兼……人心惶惶。
公孫瓚雖退,但其主力未損,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以我軍目前在清河之兵力,實難再守。”
呂布煩躁地一拍桌子:
“廢物!
一座郡城,竟被打成這般模樣!”
他並非真的怪罪張遼,而是心疼到手的清河郡,才捂了幾天就要飛了!
陳宮適時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主公息怒。
文遠將軍已竭儘全力,非戰之罪。
甘陵殘破至此,確已失去據守價值。
強守,徒耗我精銳,正中公孫瓚下懷。”
呂布看向陳宮:
“那依你之見?
難道就白白讓給公孫瓚不成?”
他眼中凶光閃爍,顯然極不甘心。
“自然不能白白相讓。”
陳宮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算計,
“清河已成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卻可做文章。
主公可曾想過,此戰之中,是誰突然攪局,牽製了公孫瓚兵力,才讓我軍有機可乘?”
“張燕?”
呂布眉頭一挑。
“正是!”
陳宮撚須道,
“張燕在安平新遭重創,心腹杜非被殺,正對公孫瓚恨之入骨!
此次黑山軍冒險出兵相助,雖為報仇,但也未嘗不想在清河分一杯羹!
此獠貪婪無度,且麾下黑山賊派係眾多,雖戰力低下,
卻勝在人數龐大,如同跗骨之蛆,最擅襲擾纏鬥!”
呂布似乎明白了什麼:
“公台的意思是……”
陳宮微微一笑,笑容卻帶著寒意:“主公可遣一能言之士,秘密前往這夥兒黑山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