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沮授和田豐同時搶上前,卻被袁紹無力地揮手阻止。
“糧……糧從何來?”
袁紹喘息著,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他的目光掃過床前的心腹謀臣——沮授、田豐、逢紀,眼神空洞而絕望。
沮授麵色慘然,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向韓馥求援已是極限,常山不可能再拿出糧食。
田豐雙拳緊握,指甲深陷掌心,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痛恨這絕境。
唯有逢紀,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激烈地掙紮著什麼。
“主公……”
逢紀終於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
“為今之計……唯有……唯有取糧於巨鹿本地!”
“本地?”
袁紹渾濁的目光看向他,帶著一絲不解,
“鄉野……鄉野早已被張燕的人刮過幾層地皮……哪裡還有糧?”
“不是鄉野!”
逢紀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光芒,他湊得更近,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是……是城中的世家!
巨鹿楊氏、郭氏、路氏……這些百年望族,累世公卿!
他們的塢堡之內,深窖之中,必然囤積著海量的糧食!
足夠支撐大軍數月之用!”
此言一出,沮授和田豐臉色驟變!
“逢元圖!你瘋了!”
田豐須發戟張,厲聲喝道,
“世家乃國本!
豈能妄動?
此乃自絕於天下!
我主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若行此等殺雞取卵、劫掠世族之事,百年清譽毀於一旦!
必遭天下唾棄!
日後……日後還有何立足之地?”
他痛心疾首,聲音都在顫抖。
沮授也急聲道:
“主公!
萬萬不可!
此乃飲鴆止渴!
劫掠世族,形同盜匪,不僅失儘士族之心,更會逼得城內其他豪強人人自危,恐生內變!
屆時內外交迫,癭陶立時便是地獄!”
“清譽?立足之地?”
袁紹仿佛被這兩個詞刺痛了,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一種混合著怨毒、絕望和瘋狂的赤紅光芒,死死盯著田豐和沮授,
“咳咳……百年清譽?哈哈……哈哈哈……”
他發出淒厲而怪異的笑聲,
“我袁本初……堂堂四世三公之後……如今……咳咳……困守孤城,糧儘援絕,妻兒淪為苦役!
命……都要沒了!
還要那……那虛名何用?!”
他劇烈地喘息著,手指顫抖地指向城外方向:
“外麵……是公孫瓚的屠刀!
城內……是黑山賊的勒索!
還有……還有數萬張等著吃飯的嘴!你們告訴我……糧從何來?
不搶他們……難道讓本將軍……讓這滿城軍民……活活餓死嗎?!”
袁紹的咆哮如同受傷野獸的哀嚎,充滿了走投無路的瘋狂。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沉默的逢紀臉上,那眼神,是一種徹底的放棄和扭曲的認同。
“元圖……咳咳……你……你去辦!”
袁紹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聯絡……聯絡於毒、眭固!
告訴他們……想要糧食……就……就隨本將軍的人……一起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