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默不作聲地向前挪了半步,魁梧的身軀隱隱擋在楊奉側前方,如同一座沉默的鐵塔。
篝火劈啪作響,短暫的死寂後,
壓抑的哭泣聲、痛苦的呻吟聲、絕望的歎息聲再次低低地響起,交織成這新豐寒夜裡最淒涼的樂章。
權力的餘燼在寒風中徹底熄滅,隻剩下生存的本能和對洛陽那虛無縹緲的期望,
支撐著這群帝國最後的“體麵人”,苟延殘喘。
初平七年,
公元196年,三月初一。
經曆李傕郭汜截殺,追擊,躲藏逃命……
當洛陽城那殘破不堪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整支隊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歡呼,沒有雀躍。隻有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和無法抑製的、絕望的嗚咽。
眼前,是比長安更徹底的廢墟。
曾經巍峨壯麗的十二道城門,隻剩下焦黑的斷壁殘垣,巨大的石基上爬滿了枯藤。
昔日的宮闕萬間,早已化為一片連綿起伏的瓦礫焦土,隻有幾根孤零零的、被煙火熏得漆黑的巨大石柱。
如同巨獸的肋骨,倔強地刺向血色的天空,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輝煌和遭受的浩劫。
斷壁殘垣間,枯黃的蒿草比人還高,在淒冷的晚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幽靈的低語。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焦土味、腐爛味和死亡的氣息。
這就是他們千辛萬苦、付出無數生命和尊嚴想要抵達的洛陽城?
這就是他們心中最後的希望之地?
撲通!
一個年邁的官員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的官道上,望著那片巨大的廢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洛陽!我的洛陽啊——!”
哭聲淒厲,如同杜鵑啼血。
這哭聲仿佛打開了閘門,瞬間,悲泣聲響成一片,
公卿大臣們捶胸頓足,涕淚橫流,仿佛要將這千裡奔逃積攢的所有委屈、恐懼和最終的幻滅,都哭喊出來。
少年天子劉協,在伏皇後的攙扶下,站在一輛幾乎散架的牛車旁。
他小小的身軀裹在一件肮臟寬大的舊袍子裡,露出的半張小臉沾滿汙垢,隻有那雙眼睛,依舊黑白分明。
他看著眼前這片比長安更加徹底的荒蕪,看著那些跪地痛哭、如同喪家之犬的帝國重臣,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沒有眼淚,沒有悲傷,甚至沒有多少驚愕。
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以及一種超越年齡的、深不見底的疲憊。
一路行來,地獄的風景早已刻入骨髓。長安的囚籠,霸陵的倉皇,曹陽澗的血肉磨盤,新豐寒夜的饑寒交迫與人心鬼蜮……
他目睹了太多死亡,太多背叛,太多冠冕堂皇之下的肮臟。
眼前這片廢墟,不過是這趟通往地獄之旅的最後一站,一個早已注定的、荒誕的終點。
他掙脫伏皇後的攙扶,小小的身影在殘陽下拉得很長。
他邁開腳步,踩著瓦礫和荒草,深一腳淺一腳地,沉默地走向那片巨大的廢墟。
他走得異常專注,目光掃過那些焦黑的梁木,斷裂的漢白玉石階,傾頹的宮牆。
伏壽和幾個僅存的宦官、侍衛慌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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