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斥候九死一生地跌倒在公孫瓚那死氣沉沉的中軍帥帳外時,幽州南部的戰報終於姍姍來遲。
親兵顫抖著解下布條,將上麵用炭筆潦草寫就、充滿絕望氣息的絕命書呈給公孫瓚:
“……魏水師巨艦蔽海而來……太史慈、趙風鋒銳難當……漁陽、廣陽薊城)、涿郡……三郡儘陷……退路……已絕……末將……死罪……”
“噗——!”
公孫瓚甚至來不及看完,又是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
這一次,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高大的身軀如同被砍倒的巨木,轟然栽倒在地!
“主公!”
鄒丹、嚴綱、公孫續等人撲上去,帳內一片混亂。
他們此時並不知道這斥候是黃忠等魏王麾下將領故意放過的,就是為了通知公孫瓚,幽州之路已斷,沒指望了。
以擾亂公孫瓚的軍心!
公孫瓚在昏迷前最後閃過的意識裡,隻剩下無邊的冰冷和死寂。
河間、渤海、中山三城陷落,鎖死了他陸路歸途;
如今,漁陽、廣陽、涿郡三郡儘失,連最後一絲從海上或北部邊境繞道逃回幽州老巢的渺茫希望,也被李勇的水師無情碾碎!
而且,漁陽三郡陷落,成了魏王劉複的地盤。
其它郡怕是也不安穩,如今即便真突圍成功了,逃到幽州,也是從劉複一處地盤逃到另一處地盤……
劉複……好一個劉複!
陸上鐵壁合圍,水上雷霆一擊!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他公孫瓚,堂堂白馬將軍,縱橫北地的一代梟雄,如今竟真成了困在冀州河間這口巨大“鐵甕”之中的待斃之蛟!
河間城頭,新立的“魏”字大旗在初春的寒風中獵獵作響,與城下連綿數十裡、軍容鼎盛的魏軍營寨遙相呼應。
魏王劉複,在局勢已然明朗、公孫瓚主力被死死困於河間腹地、幽州南部儘數落入李勇之手的時刻,
親率近衛抵達了河間前線。
他身披玄色大氅,立於重新加固過的河間城樓之上,目光深邃,望向公孫瓚大營方向那被戰雲籠罩的天空。
“公孫伯圭……”
劉複低聲自語,語氣複雜。
這位曾讓胡人聞風喪膽的“白馬將軍”,縱然如今窮途末路,其前半生浴血邊陲、守護漢家疆土的功績,在劉複心中仍有一席之地。
更兼其麾下白馬義從,確為當世精銳,若能收服,於日後北禦強胡也有裨益。
“許褚。”
劉複喚道。
“末將在!”
鐵塔般的虎侯許褚立刻上前,聲如洪鐘。
“選一能言善辯、膽識過人之士,持孤手書,前往公孫瓚大營。
告訴他,念其昔日抗胡之功,孤願網開一麵。
隻要他放下兵器,率眾歸降,孤可保他父子性命無憂,並許以閒職厚祿,安享餘生。
幽州軍民,皆可保全。”
劉複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王者威嚴,也隱含著一絲對昔日邊將的惋惜。
使者很快選出,帶著劉複的親筆信和魏王的善意,策馬奔向前線那如同困獸牢籠般的幽州軍大營。
然而,回應劉複善意的,是公孫瓚近乎癲狂的咆哮和赤裸裸的羞辱——嗯,在公孫瓚看來,是劉複先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