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都滾!”
呂布掀翻酒案,珍饈美味灑了一地,
“取我戟來!我要再衝一次!”
親衛跪地哀求:
“溫侯!將士們士氣低下,箭矢不足,此時出城必敗啊!”
“啪!”
一記耳光將親衛抽得口鼻溢血。
“懦夫!”
呂布搖搖晃晃走向殿外,卻在門檻處絆倒,重重摔在雪地裡。
親衛慌忙去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哈哈哈……天下無敵的呂奉先……竟會摔倒?”
他躺在雪中狂笑,笑聲卻比哭還淒厲。
那一夜,問候府大廳的笙歌徹夜未休。呂布醉醺醺地摟著歌姬,指著城外隱約的火光:
“看!那是劉複為我點的烽火……他在等我……等我出去殺他……”
歌姬們強顏歡笑,眼中滿是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城中缺糧,這消息開始還能隱瞞,但隨著糧倉見底,缺糧的消息終於瞞不住了。
“主公,城中存糧僅夠半月,百姓已開始啃樹皮……”
張遼單膝跪地,鎧甲上還帶著夜巡的寒霜。
呂布斜倚在榻上,眼中渾濁一片:
“文遠,你昨夜去北門作甚?”
張遼一怔:
“末將例行巡防。”
“是嗎?”
呂布冷笑,
“有人看見你和城外魏軍打手勢……莫非在給曹操傳信?”
殿內空氣驟然凝固。
張遼猛地抬頭,虎目含淚:
“溫侯!遼追隨您多年,何曾有過二心?若您不信——”
他唰地拔出佩劍,
“遼願以死明誌!”
“夠了!”
陳宮厲聲打斷,
“大敵當前,主公豈可自斷臂膀?”
呂布陰冷的目光在陳宮和張遼之間遊移。
高順趁機進言:
“主公,當務之急是深挖壕溝,儲備礌石,以防魏軍攻城……”
“嗬……”
呂布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
“你們一個個的……都想讓我困死在這鄴城是吧?”
他猛地抓起案上竹簡砸向高順,
“滾!都給我滾!”
眾人退出後,呂布獨自坐在陰影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畫戟。
“侯成、宋憲、魏續……”
他喃喃念著這幾個名字,
“你們……會不會也背叛我?”
窗外,北風嗚咽如泣。
三更時分,陳宮獨坐書房,燈芯劈啪爆響。
蠟淚堆疊如墳,映著他憔悴的麵容。
案上攤開的,是早已過時的鄴城布防圖。
墨跡未乾的絕筆信上寫著:
“罪臣陳宮,死諫溫侯:集中精銳,寅夜突襲文醜南營,或有一線生機……”
筆尖突然折斷。
“沒用了……”
陳宮苦笑,
“奉先已聽不進任何諫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