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的話看似有理,實則充滿了推諉和拖延。
魯肅心中了然,劉表對江東的戒心絲毫未減,甚至因為內部問題——包括黃祖歸來——而更加謹慎,或者說猶豫。
“劉州牧,”
魯肅正色道,
“魏王劉複不會給我等太多時間。
玄耳閣之活動近日愈發猖獗,荊州內部流言四起,皆不利於聯盟。
若不能儘快展現孫劉攜手之實效,恐人心動蕩,為敵所乘啊!”
劉表閉上眼睛,疲憊地擺擺手:
“孤……知道了。
子敬先生先回吧,此事,容孤再思之……”
會談毫無進展。
魯肅退出州牧府,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心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聯盟的雛形雖在,卻步履維艱,脆弱的信任在現實的重壓下,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江東,水軍大寨。
滅了江東四族升官報仇的周瑜,收到了魯肅通過秘密渠道送來的最新報告。
他俊朗的麵容上看不出喜怒,但指尖輕輕敲擊著案桌的頻率,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劉景升……果然還是如此優柔寡斷,首鼠兩端。”
周瑜的聲音清冷,
“引入黃祖,無異於飲鴆止渴。王威在江夏,更是嚴防死守,視我江東如虎狼。”
邊上的將領黃蓋憤然道:
“都督!劉表老兒毫無誠意!我等何必熱臉貼他冷屁股?
不如索性揮軍西進,先取江夏,再圖荊州!憑我等實力,未必怕了那劉複!”
“公覆,休得胡言!”
周瑜輕斥一聲,但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顯然並非完全沒有過類似的想法。但他迅速壓下了這股衝動。
“荊州若亡於劉複之手,其水軍舟師、糧草之地儘為魏所有,我江東則真正陷入三麵受敵之絕境。
屆時,長江天險,我與敵共之!”
周瑜冷靜地分析道,
“此刻,與劉表聯盟,並非因為我等多信任他,而是彆無選擇!這是存亡之道,非意氣之爭。”
他走到江防圖前,目光掃過荊州沿岸:
“劉表拖延,是因其內部不穩,懼我多於懼魏。
我等若逼得太緊,反而可能將其徹底推回投降派懷中,或使其倒向魏國。
眼下,唯有忍耐。”
“告訴子敬,”
周瑜對信使下令,
“繼續留在襄陽,耐心與劉表周旋。
物資交付可按他們的規矩來,但務必親眼見到入庫。
協防之事,可暫緩,但需不斷提及,保持壓力。
同時,嚴密監視魏軍動向及荊州內部任何變化。”
周瑜的決斷是基於冷酷的戰略考量。
為了江東的存續,他必須忍受劉表的猶豫和猜忌,儘力維持住這根脆弱的聯盟紐帶,哪怕它隨時可能斷裂。
宛城,魏軍前線大營。
張合端坐主位,下方站著一名身著黑衣、氣息陰沉的男子,正是玄耳閣在荊州地區的總頭目——代號“夜梟”。
“將軍,荊州最新情報。”
夜梟聲音沙啞,
“劉表老兒病重,卻強撐病體,調江夏黃祖率軍萬餘入襄陽,意圖製衡蔡瑁、蒯越殘餘勢力,穩固其權位。”
張合眼中精光一閃:
“哦?黃祖去了襄陽?劉表這是無人可用了啊。情況如何?”
“正如將軍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