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西北風卷過祁連山腳下的草原,吹動著羌族大豪帥徹裡吉金頂大帳的氈簾。
帳內,牛油火把劈啪作響,映照著兩張神色凝重的麵孔。
主位上的徹裡吉,年約四旬,身材魁梧,披著珍貴的雪豹皮襖,額頭一道刀疤更為它添了幾分彪悍。
他手中把玩著一柄鑲嵌著綠鬆石的匕首,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對麵的不速之客。
客位之人,雖麵帶風霜,衣衫略顯陳舊,但眉宇間的桀驁與挺拔的身姿,依舊能看出昔日的不凡。
這貨,正是隱匿多年的馬超,馬孟起。
當年劉複一統天下之戰,到涼州時期,馬超不服,率眾反抗,戰敗後失蹤,沒想到如今在這裡重新出現。
“馬超,”
徹裡吉嗓音低沉,帶著草原首領特有的沙啞,
“你像草原上的老鼠,躲藏了這麼多年,如今突然鑽出來,找到我的帳前,說要共謀大事?
你憑什麼?
就憑你那個已經向宋國皇帝低頭稱臣的父親馬騰,還有那個在宋國混了個一官半職的堂弟馬岱和舊部龐德?”
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與懷疑。
馬超眼中閃過一絲屈辱的怒火,但很快被他壓下。
他深知,眼前這個羌豪是他眼下最有可能可能爭取到的強大盟友。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徹裡吉大帥,我馬超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豈會甘願永遠蟄伏?
我父、我弟、舊部他們的選擇,是他們的事。
我馬超的槍,從未真正向劉複屈服過!”
他向前傾了傾身體,聲音帶著蠱惑的力量:
“大帥可知,宋國的那位皇帝,如今正在做什麼?
他耗費巨資,動用百萬民力,正在修建一種名叫‘水泥路’的東西!
那路堅硬如石,平坦如鏡,車馬行走其上,迅捷無比。
如今,這條路已經從他們的都城開封,修到了涼州的邊界!”
徹裡吉眉頭微皺,這個消息他也有所耳聞,但並未太過在意。
中原人的皇帝喜歡修路建城,不是什麼新鮮事。
馬超看出他的不以為然,冷笑道:
“大帥以為這隻是普通的官道?
錯了!
此路一旦貫通涼州,直抵西域,宋國的軍隊、糧草、政令,便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抵達這片土地!
到那時,您覺得宋廷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大帥的部落僅僅滿足於名義上的臣服和零星的貢賦嗎?
他們將會像套馬索一樣,一步步收緊對草原、對部落、對絲路的控製!
您和各位首領還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掌控商隊往來,收取豐厚的過路錢嗎?”
這番話,像一根針,刺中了徹裡吉心中最深的隱憂。
他之所以能成為羌族中勢力數一數二的大豪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些年控製了絲路南道的一部分,來自東西方的商隊都要向他獻上買路財。
特彆是絲綢之路恢複的這幾年,他聚集財富的速度遠超其它羌族豪帥,因此他的實力才能迅速成長到成為整個羌族首領中的領頭羊。
如果宋廷真的徹底掌控了交通命脈,他的利益必然受損,部落的獨立性和權力也將大打折扣。
馬超見徹裡吉神色動搖,繼續加碼:
“大帥,想當年,漢室衰微,涼州之地,誰不看我馬家臉色?
羌胡諸部,與我等互通有無,共享絲路之利,何等快意!
如今劉複僭越稱帝,看似強盛,但其根基未穩,北方鮮卑初定,國內百廢待興,正是我等起事的大好時機!”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
“隻要我們聯手,趁其水泥路尚未完全修入涼州腹地,率先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