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圍而不攻的策略,像一條無形的絞索,緩緩套在了金城的脖子上,並且一天天收緊。
城內的糧食越來越少,配給標準一降再降,士兵們開始饑腸轆轆。
羌人士兵因後方被毀而人心惶惶,毫無戰意,甚至開始出現小規模的逃亡現象,儘管馬超和徹裡吉采取了嚴厲的鎮壓手段,殺了不少逃兵懸首示眾,但依然無法遏製這股絕望的浪潮。
馬超和徹裡吉之間的矛盾也因困境而徹底激化。
馬超認為應該趁還有力氣,出城與曹操決一死戰,或許能死中求活。
而徹裡吉則擔心部下已無鬥誌,出城野戰等於送死,更牽掛後方部落的存亡,傾向於……
某種形式的妥協,或者至少是尋找突圍撤回部落的道路。
兩人幾乎每次見麵都會爆發爭吵,互相指責對方將聯軍帶入了絕境。
馬超罵徹裡吉懦弱無能,徹裡吉則罵馬超莽夫誤事。
他們各自的部下也互相敵視,在分配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時,衝突時有發生,甚至演變成流血的械鬥。
金城,這座原本的西北堅城,如今已成了一座被恐懼、饑餓、絕望和內部仇恨充斥的牢籠。
城牆依然高大,但在無形的壓力下,它仿佛隨時都會從內部崩裂。
曹操穩坐中軍帳,每日聽取彙報,耐心地等待著收獲時機的成熟。
金城內的糧食,終於徹底告罄。
最初的減量配給變成了每日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湯,後來連這碗粥湯也難以為繼。
饑餓如同最殘酷的刑罰,折磨著城內的每一個人。
士兵們眼窩深陷,肋骨分明,握著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戰馬被一匹匹偷偷宰殺,起初還是病死或受傷的馬匹,後來連健康的戰馬也難逃毒手,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煮馬肉的怪異香氣,混合著絕望的氣息。
饑餓摧毀了紀律,也泯滅了最後的人性。
為了一小塊發黴的麵餅,士兵之間可以大打出手,甚至拔刀相向。
羌兵和馬超的部下之間,為了爭奪有限的食物,衝突愈演愈烈,從口角發展到小規模械鬥,仇恨的種子在饑餓的土壤裡瘋狂滋長。
徹裡吉試圖維持秩序,但他發現自己的權威正在迅速流失。
部落頭人們各自打著小算盤,士兵們更關心自己的肚皮而非什麼“複興大業”。
他甚至聽到有士兵在暗地裡咒罵,如果不是他跟馬超造反,部落怎麼會失去草場,大家又怎麼會困在這座餓死城裡?
馬超的情況同樣糟糕。
他的本部人馬雖然相對團結,但也飽受饑餓之苦,怨氣在不斷積累。
更讓他憤怒的是,羌人的消極和混亂,嚴重影響了城防。
哨兵會因為饑餓而打瞌睡,巡邏隊會為了尋找食物而擅離職守。
這天夜裡,一場更激烈的衝突爆發了。
幾個餓紅眼的羌兵闖入了一戶據說是馬超部下軍官親戚的宅院,搶走了最後一點存糧,還失手打傷了人。
馬超的部下聞訊趕來,雙方在金城狹窄的街道上爆發混戰,刀劍碰撞,鮮血飛濺,等到馬超和徹裡吉分彆帶人趕到彈壓時,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
看著眼前這自相殘殺的慘狀,馬超雙目噴火,徹裡吉麵如死灰。
他們曾經設想的“據城固守,以逸待勞”,如今變成了坐困愁城,自取滅亡。
混亂與絕望,給了野心和求生欲滋長的空間。
一直被曹操暗中策反的一個羌人小部落小帥紮何,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部落勇士不如其他大部落人多,等下去肯定會被犧牲掉!
而且城內愈演愈烈的饑荒和內鬥,讓他看清了馬超和徹裡吉的窮途末路。
宋軍在外圍而不攻,每日的勸降聲如同魔音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