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顏良真的做得太過分,比如利用資本優勢徹底擠垮所有中小商人,甚至試圖操控西域政治,那麼,來自都護府,乃至開封朝廷的敲打,恐怕很快就會到來。
畢竟,他們最終的銷售市場,很大部分還是在大宋境內,離不開官府的“關照”。
因此,對於劉備這種“另辟蹊徑”、並不直接威脅到他們核心利益,甚至某種程度上活躍了底層市場的行為,顏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是一種默契,也是一種基於對強大國家機器可能的乾預的敬畏。
西域的規則,不僅僅是商業規則,也包含著政治規則。
於是,在於闐的玉石市場上,出現了涇渭分明的兩種模式:
一種是顏良、袁紹等人高舉高打,試圖壟斷上遊資源的“巨鱷”模式;
另一種則是劉備等人深耕細作,與底層生產者建立聯係的模式。
前者風光無限,目標明確;
後者低調潛行,根基漸穩。
這場玉石之爭,遠未到終局,隻是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層麵,悄然展開。
然而,就在顏良的“玉業同盟”與劉備的“底層滲透”各自按照預定軌跡發展,於闐城沉浸在一片商貿繁榮的喧囂中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打破了表麵的平靜。
起初,隻是城西貧民區有幾人出現高熱、嘔吐、身上起紅疹的症狀,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但很快,類似症狀如同無形的野火,在人口密集的城區迅速蔓延開來,染病者日眾,甚至開始出現死亡病例。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樣,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個於闐城。
“是瘟疫!是瘟疫啊!”
“天神降罪了!快逃啊!”
“中原人帶來的!一定是這些外來人帶來的災禍!”
各種毫無根據的流言也開始滋生。
市集迅速冷清下來,店鋪紛紛關門,人們躲在家中,不敢輕易外出。
往日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空曠,隻有偶爾匆匆跑過的、用布蒙住口鼻的求醫者或者運送屍體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絕望和恐懼的氣息。
這股恐慌情緒,同樣迅速傳染到了在於闐的中原商人群體中。
他們遠離故土,身處異鄉,麵對這種聞之色變的災疫,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尤為強烈。
“瘟疫!竟然是瘟疫!”
袁紹在驛館中坐立不安,臉色發白,
“此地不可久留!速速收拾行裝,我們即刻東歸!”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逃離。袁術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連連催促仆役。
不僅是袁紹,許多中小商隊的首領也產生了同樣的念頭。
一時間,收拾行李、裝載貨物、準備車馬的混亂場景在各處貨棧上演。
前漢時期,多少次大瘟疫導致“十室九空”、“白骨露於野”的慘痛記憶,如同刻在骨子裡的恐懼,讓他們本能地想要遠離疫區。
就連一向彪悍、性格剛硬的公孫瓚,此刻也眉頭緊鎖,召集手下商議:
“情況不妙。瘟疫非同小可,非刀兵所能抵禦。
我等需早作打算,是走是留,要快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