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也有些沉重：
“劉兄，你不必自責。
這世間的苦難，不是一人之力就能改變的。
咱們能做的，隻是儘自己所能，幫一點是一點。”
說著，趙雲從自己的行囊裡拿出幾個饅頭，分給了旁邊幾個正在乞討的孩子。
孩子們看到饅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接過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生怕有人搶走。
離開賤民區時，劉協回頭望了一眼。
夕陽的餘暉灑在這片破敗的街區上，卻沒有帶來絲毫溫暖，反而讓那些低矮的土屋顯得更加淒涼。
他想起了開封西市的繁華，想起了大宋境內百姓的安居樂業，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曾經也痛恨過劉複奪走了他的皇位，可如今他才明白，
比起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帝，一個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統治者，才是真正重要的。
“趙兄，咱們回去吧。”
劉協的聲音有些沙啞。
“好。”
兩人並肩走在返回旅舍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富樓沙的繁華依舊在眼前，可在劉協的心中，那繁華卻多了一層陰影。
劉協的心情過了好幾天才調整過來。
他終於記起自己是來遊曆的，不僅要記得當地的苦難，也要注意發現當地的美好。
於是，他再次和趙雲一起遊曆起富樓沙。
不過現在卻不再去貧民區了，他們沒有能力改變，隻能忽略了。
每天清晨，他們都會從旅舍出發，漫無目的地閒逛——有時會去市中心的大市集，看琳琅滿目的異域商品，聽各種腔調的叫賣聲；
有時會去參觀富樓沙的著名建築，如一座巨大的佛教寺廟，一座希臘風格的劇院，還有一座貴霜國王的宮殿；
雖然不能進入，卻也能在外部感受它們的宏偉。
有時會去河邊的公園，看著當地人在河邊嬉戲、休息，感受著這座城市的悠閒氛圍。
一次，他們去參觀一座宏偉的佛塔。
這座佛塔高達數十丈，塔身用磚石砌成，上麵雕刻著精美的佛教故事，塔頂鑲嵌著許多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們沿著台階，一步步登上塔頂。
站在塔頂，富樓沙的全貌儘收眼底——寬闊的街道、宏偉的建築、熱鬨的市集、蜿蜒的河流，還有遠處隱約可見的山脈，構成了一幅壯麗的畫卷。
劉協站在塔頂，眺望著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語。
微風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他感到無比的平靜。
“劉兄，你在看什麼？”
趙雲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劉協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輕鬆的笑容，那是一種卸下了千斤重擔後的釋然。
他指著眼前壯麗的景象，感慨道：
“趙兄，你看這天地，是何等的廣闊！
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眾生百態，各有其道。
從前，我困於那四四方方的宮牆之內，所見不過是奏章上冰冷的文字，所聞不過是權臣們遮遮掩掩的言辭，以為那便是天下的全部。
如今方知，自己是何等的坐井觀天，可笑，又可悲。”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悠遠：
“天地之廣，非宮牆所能限；
人心之闊，非權位所能拘。
如今這般，雖無錦衣玉食，無生殺予奪之權，卻能以雙腳丈量山河，以雙眼見識萬物，
以本心感受悲歡，於我而言，反倒是一種真正的……自在。”
趙雲靜靜地聽著，他能感受到劉協話語中的真誠與解脫。
這位曾經的天子，在失去了至高無上的皇位後，似乎在這萬裡西行路上，找到了另一種形式的“江山”。
他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雲亦覺如此。讀萬卷書，行萬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