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廳那紙“步軍總教頭”的任命,如同一道滾燙的烙鐵,既賦予了王淩峰名義上的權力,也將他架在了熊熊烈焰之上。每日卯時,後山演武場人聲鼎沸,各營抽調來的頭目、什長,在背嵬軍教導隊的嗬斥與示範下,操練著他們眼中“彆扭無比”的鴛鴦陣與新式號令。陽奉陰違、怨聲載道者比比皆是,衝突與摩擦時有發生。王淩峰坐鎮中央,麵色冷峻,對任何質疑與懈怠皆以嚴苛軍法無情鎮壓,一時間,竟將這股混亂的力量強行捏合在一起,訓練成效雖緩慢,卻也在爭議中逐步顯現。
然而,王淩峰的心思,早已不在這喧囂的演武場。他知道,宋江給予的這份“權力”脆弱而危險,隨時可能被收回並反噬自身。他必須儘快取得一場無可爭議的、足以扭轉乾坤的巨大功績,才能徹底站穩腳跟,將主動權牢牢抓在手中。
他的目光,越過梁山泊的煙波,投向了北方那個令整個山寨都咬牙切齒卻又諱莫如深的名字——曾頭市。
曾頭市,如同一根毒刺,深深紮在梁山的心臟。晁蓋天王便是在那裡折戟沉沙,命喪史文恭毒箭之下。此仇不共戴天,卻因曾頭市城高池深,兵力雄厚,更有史文恭、曾家五虎等猛將坐鎮,梁山數次試探皆無功而返,反而損兵折將,成了宋江心頭難以言說的隱痛。
若能破解曾頭市,不僅能為晁蓋報仇,雪梁山之恥,更能獲得巨大的聲望與資源,其意義遠超攻破十座淩州城!
但曾頭市絕非淩州可比。其地形複雜,堡寨林立,守備森嚴,更有史文恭這等絕世猛將。強攻無異於以卵擊石。唯一的可能,便是智取。而智取的前提,是無比精確的情報。
地圖?山寨內存有的曾頭市地圖粗略不堪,謬誤百出。道聽途說?更是難以儘信。
王淩峰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親自潛入曾頭市,實地勘察!
此事風險極大。一旦身份暴露,在敵境深處,縱有通天本事也難逃一死。且絕不能泄露半點風聲,若讓宋江吳用知曉,必會從中作梗,甚至可能借刀殺人。
他以“研習新陣需尋覓特定演練地形”為名,將日常操練暫交林衝代管,隻帶了石秀與另一名最精於潛伏偵察的背嵬軍隊員陳七,三人換上尋常商旅服飾,攜帶簡易測繪工具與防身短刃,悄無聲息地下了梁山。
一路無話,儘量避開官道驛站,專走荒僻小徑。越靠近曾頭市地界,氣氛越發緊張。沿途關卡增多,盤查嚴密,多見曾頭市私兵巡哨,個個驕橫悍勇,顯然已將周邊視為自家地盤。
三人在距離曾頭市外十裡的一處荒廢山神廟中建立臨時據點。王淩峰將帶來的乾糧清水藏好,吩咐石秀與陳七在外圍警戒接應,自已則再次檢查裝備,將麵容用泥灰塗抹得更加滄桑普通,深吸一口氣,如同幽靈般融入了沉沉的暮色之中。
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曾頭市並非一座孤城,而是由一座主城和周邊星羅棋布的軍堡、哨塔、佃戶莊院組成的龐大防禦體係,背靠險山,前臨清河,易守難攻。
王淩峰利用夜色掩護,如同敏捷的狸貓,穿梭於山林溝壑之間。他避開大路,專走樵徑獸道,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每一處地形地貌。
他攀上陡峭的岩壁,俯瞰曾頭市主城的輪廓,在心中默默繪製草圖,標注城牆高度、雉堞分布、城門位置、護城河寬度。
他潛伏在清河邊的蘆葦蕩中,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衣褲,他卻一動不動,仔細觀察水流速度、深淺、何處可涉渡,何處可架設浮橋。
他如同壁虎般貼近那些外圍軍堡,屏息聆聽守夜士兵的交談與換崗規律,估算守軍人數與警惕程度。
他甚至冒險接近那些為曾頭市提供糧草的佃戶莊院,從村民零星的抱怨與閒談中,拚湊出曾頭市內部的物資調配、兵力部署乃至各堡寨頭領之間的矛盾線索。
過程危機四伏。數次險些與巡夜的曾家馬隊撞個正著,全靠超越時代的潛伏技巧與對環境的高度利用才堪堪避開。有一次,他藏身於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樹之上,下方一隊精銳哨兵恰好在此歇腳,距離近得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還有一次,為測量一段懸崖的角度,他徒手攀爬,腳下石塊鬆動滑落,驚起夜宿的飛鳥,引來遠處哨塔的警覺燈光掃射,他緊貼岩壁,與陰影融為一體,心臟狂跳,直至燈光移開。
饑餓、寒冷、疲憊、以及時刻緊繃的神經,不斷侵蝕著他的體力與意誌。但他憑借特種兵淬煉出的鋼鐵般的毅力,硬生生扛了下來。每一個數據,每一處細節,都被他用炭筆仔細記錄在特製的防水油紙上,或用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號刻在隨身攜帶的小木片上。
他不僅在看,更在思考。何處可設伏,何處可強攻,何處是防禦體係的薄弱點,水源在何處,糧道如何切斷,甚至……如果從內部爆破,哪個位置效果最佳。
數日的偵察,讓他對曾頭市的防禦體係有了遠超梁山任何人的、極其深刻而直觀的認識。這絕非一座單純的堅城,而是一個設計精妙、互為犄角的立體防禦網絡。強攻,確實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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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任何堡壘,都有其弱點。
就在他完成對最後一處關鍵隘口的測繪,準備悄然撤離時,異變陡生!
一隊原本不應在這個時辰出現的曾頭市精銳騎兵,似乎在進行夜間拉練,突然改變了路線,朝著他藏身的這片山林疾馳而來!火把的光芒已經隱約可見,馬蹄聲如悶雷般逼近!
“被發現了?”王淩峰心中一凜,瞬間否決。對方陣型鬆散,不像是發現了特定目標。
但此刻撤離已來不及!這片山林相對稀疏,根本無法完全隱匿行蹤!
千鈞一發之際,他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個白日裡觀察過的、廢棄的磚窯!那是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
他毫不猶豫,如同離弦之箭,衝向磚窯,一頭鑽入那漆黑腥臭的洞口,迅速躲入最深處的殘破磚垛之後,屏住呼吸,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幾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間,騎兵隊呼嘯而至,竟在磚窯外不遠處停了下來!似乎有軍官在訓話,馬蹄踐踏,人聲嘈雜。
王淩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他們進來搜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麵的喧鬨持續著。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
就在這時,他敏銳的耳朵捕捉到窯洞深處,似乎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風聲的異響!
還有人?!
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匕首反握,目光銳利如刀,緩緩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雙同樣警惕的眼睛,在無聲地注視著他。
危機,從未如此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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