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龍崗的情報網絡如同蛛絲般悄然蔓延,滲透進州府衙門、市井巷陌,甚至梁山主寨的肌理之中。石秀的銀錢開道與朱武的運籌帷幄,使得外部消息開始源源不斷地彙入,雖仍顯零碎,卻已能讓王淩峰窺見風雨欲來的輪廓。然而,這張網仍有一個致命的短板——缺乏一位真正頂尖的、能深入龍潭虎穴、執行那些最危險、最精妙任務的“幽靈”。
王淩峰的腦海中,早已鎖定了一個絕佳的人選:鼓上蚤時遷。
此人輕功蓋世,飛簷走壁如履平地,更兼妙手空空,機變百出,乃是天生的密探與刺客苗子。原著中,他雖排名不高,卻屢立奇功,盜甲、火攻、探營,不可或缺。若能將其徹底收服,為己所用,情報網絡的威力將提升數個層級!
然而,時遷此刻雖也在梁山,卻並非王淩峰的嫡係。他上山較早,因其出身卑微盜墓賊),常被宋江、吳用等人視為雞鳴狗盜之徒,雖有用處,卻並不真正看重,更多是當作一件好用的工具,地位甚至不如一些本事平平的嫡係頭領。這種輕視與邊緣化,正是王淩峰可以撬動的縫隙。
這一日,王淩峰並未大張旗鼓,隻帶了石秀一人,信步來到後山一處偏僻營寨——時遷及其麾下寥寥數十名擅長飛簷走壁、雞鳴狗盜的嘍囉便被安置於此。與獨龍崗的熱火朝天、背嵬軍的肅殺精悍相比,這裡顯得格外冷清簡陋,嘍囉們大多無所事事,曬著太陽,打磨著些爬牆越戶的小工具。
時遷正蹲在一塊大石上,百無聊賴地拋接著幾枚銅錢,見到王淩峰和石秀走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連忙跳下石頭,拱手笑道:“哎呦!什麼風把王頭領和石秀兄弟吹到這窮窩窩來了?快請快請!”語氣熱絡,卻帶著一絲江湖人的油滑與謹慎。
王淩峰打量了一下四周,微微一笑:“時遷兄弟這地方,清靜,是個練本事的好所在。”
時遷嘿嘿一笑,搓著手:“混口飯吃,比不得頭領那獨龍崗氣象萬千,兵強馬壯啊。”話語裡,隱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和羨慕。
王淩峰示意石秀在外等候,自己隨步走進時遷那簡陋的窩棚,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飛爪、鉤索、夜行衣等物,點頭讚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時遷兄弟這些家夥事,一看便是行家裡手。”
時遷眼睛一亮,似遇到知音:“頭領好眼力!這些都是俺吃飯的家夥,精心打磨的!”他拿起一柄特製的薄刃小刀,“您瞧,這刀口,削鐵如泥,卻柔韌不易折,專斷窗欞絲線。”
王淩峰接過,仔細看了看,又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柄采用後世冶金理念經由湯隆試驗)打製的精鋼匕首,尺寸更小,刃口卻異常鋒利堅韌,表麵還做了啞光處理,更利於夜間隱藏。
“時遷兄弟看看這個如何?”
時遷接過匕首,入手便覺分量、手感極佳,輕輕一劃,便將桌角一塊硬木無聲削落,切口光滑如鏡!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神兵!真是神兵利器!頭領,這……這是從何處得來?”
“我獨龍崗工坊所出。”王淩峰淡淡道,“此類小玩意兒,還有許多。諸如無聲攀爬的吸盤手套,可藏於口中的吹針,甚至能短時隱於夜色的染料……隻可惜,尋不到真正頂尖的高手來運用它們,發揮其最大效力。”
時遷聞言,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握著那匕首愛不釋手,臉上滿是渴望。他這類人,對頂尖工具的癡迷遠超常人。
王淩峰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凝:“時遷兄弟一身絕技,飛簷走壁,探囊取物,天下罕有。然我觀兄弟在此,似乎……頗有些明珠蒙塵之憾啊。”
時遷臉色微微一僵,笑容有些勉強:“頭領說笑了……俺老時這點微末本事,能在這梁山泊有口飯吃,已是托哥哥們福了……”
“是嗎?”王淩峰目光如炬,直視著他,“可我聽聞,前番攻打祝家莊,兄弟冒死潛入敵巢,點燃號火,立下頭功。然事後論功行賞,兄弟所得,尚不及某些陣前吆喝幾聲之人?近日山寨整防,各營皆得補充兵甲糧餉,兄弟此處,可曾見得些許新意?”
這話如同錐子,狠狠刺中了時遷的痛處。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低下頭,默默擦拭著那柄匕首,良久,才歎了口氣,聲音低沉了許多:“俺……俺出身低微,比不上那些將軍好漢……能有個落腳地,便知足了……”
“英雄不問出處!”王淩峰斷然道,“在我眼中,能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者是英雄,能於無聲處聽驚雷、探得敵情要害者,同樣是英雄!甚至更為難得!梁山欲成大事,豈能隻憑陣前廝殺?情報諜報,關乎全局勝負,乃重中之重!”
他上前一步,聲音誠懇而有力:“時遷兄弟,我獨龍崗設講武堂,練精兵,研新械,所為者,非為一己之私,乃為在這亂世中,為眾家兄弟殺出一條真正的活路,求一個真正的公道!然如今,強敵環伺,內憂未平,我急需一位能統領機密偵查、敵後滲透之事的乾才。此人需膽大心細,技藝超群,更需絕對可靠。我思來想去,梁山泊中,唯有時遷兄弟你,可擔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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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遷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激動與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從未聽過有人如此看重他的“手藝”,更將他的作用提升到“關乎全局勝負”的高度!這種尊重與認可,是他在宋江、吳用那裡從未得到過的!
“王頭領……你……你真如此看重俺這點偷雞摸狗的本事?”他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偷雞摸狗!”王淩峰正色道,“是潛行匿蹤,是情報搜集,是特種作戰!是千軍萬馬也難替代的奇兵!時遷兄弟,若你願來我獨龍崗,我必以兄弟相待,絕不薄待!獨龍崗工坊所出一切新式裝備,優先配發於你及你麾下弟兄!銀錢用度,足額供給!更委你以重任,獨立執掌一司,專司偵查、滲透、竊取、破壞等特殊使命,隻聽我一人號令!如何?”
重利!重權!更重要的是——尊重!
時遷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臉色因激動而漲紅。他混跡江湖半生,從未有人給過他如此承諾!在宋江那邊,他永遠是個邊緣的、需要時召喚、事後便遺忘的“賊”。而在王淩峰這裡,他看到了成為真正“人物”的希望!
但他仍有最後一絲猶豫:“這……宋江哥哥那邊……”
王淩峰微微一笑:“公明哥哥處,我自會去說。便言獨龍崗新設軍械需測試其效能,特借調兄弟前往協助。此乃公事,他無由反對。至於日後……時遷兄弟,是願終身做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工具,還是願憑一身本事,搏個前程,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