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內,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著,將王淩峰和朱武兩人凝重的身影投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扭曲不定,一如他們此刻洶湧翻騰的心緒。桌上,那幾卷剛從忠義堂旗杆底座暗格中取出的油布卷軸,靜靜地躺在那裡,卻仿佛散發著無形的、令人心悸的灼熱與寒意。
通敵鐵證!
這四個字,如同沉重的烙鐵,狠狠地燙在王淩峰的心頭。他逐字逐句地再次審視著卷軸上的內容,那熟悉的宋江落款,那來自東京蔡京、高俅、乃至童貫麾下心腹的印信與承諾,那字裡行間充滿算計與背叛的交易條款,那針對梁山內部反對力量的惡毒清除計劃……每多看一行,他眼中的寒意便加深一分,攥緊的拳頭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
憤怒,如同岩漿般在他胸中奔湧,幾乎要破膛而出!他恨不得立刻抓起這些信件,衝上聚義廳,狠狠摔在宋江臉上,當著所有兄弟的麵,揭穿他這虛偽狡詐、賣友求榮的真麵目!
朱武站在一旁,臉色同樣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因緊張而有些乾澀:“頭領……有此鐵證,宋江……宋江百口莫辯!通敵叛寨,罪不容誅!隻需將其公之於眾,林教頭、魯達大師、武鬆兄弟等,必群起而攻之!屆時……”
“屆時,梁山立時便會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王淩峰猛地抬起頭,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堅冰,那沸騰的怒火被一種極致的、可怕的冷靜強行壓下。
他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朱武:“然後呢?朱武兄弟,然後會如何?”
朱武一怔:“然後……自是鏟除奸佞,撥亂反正……”
“撥亂反正?”王淩峰冷笑一聲,手指重重地點在那些信件上,“宋江經營日久,心腹眾多,關勝、呼延灼、秦明等降將皆受其恩惠,花榮、戴宗、李逵等更是其死忠!一旦事發,他們會束手就擒?屆時,聚義廳上,立刻便是刀兵相向,忠義堂前,頃刻間血流成河!梁山泊立刻一分為二,自相殘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色和遠處連綿的營寨,語氣沉重:“內部廝殺一起,元氣大傷,消息豈能瞞得住?朝廷聞訊,高俅、童貫會怎麼做?他們會立刻興高采烈地調集大軍,趁我病,要我命!內外夾攻之下,這八百裡水泊,便是你我與眾兄弟的葬身之地!”
他猛地轉過身,眼中閃爍著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光芒:“我們現在拋出證據,是能扳倒宋江,但然後呢?然後就是拉著整個梁山,為他陪葬!這真是我們想要的嗎?這真是晁天王和眾家兄弟想要的結局嗎?!”
朱武被問得啞口無言,冷汗涔涔而下,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是啊,痛快是痛快了,但後果不堪設想!他心悅誠服地躬身道:“頭領深謀遠慮,朱武愚鈍,險些誤了大事!”
王淩峰走回桌旁,手指輕輕拂過那些冰冷的卷軸,仿佛在撫摸一頭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的凶獸:“此物,是利器,亦是魔咒。用之不當,先傷己,後傷人。它必須在最關鍵的時刻,以最無可辯駁的方式出現,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威力,一舉定鼎乾坤,而不是引發一場毀滅性的內亂。”
他眼中閃爍著智慧與決斷的光芒:“何時才是關鍵時刻?當宋江的陰謀徹底暴露,當他主動發難,眾兄弟對其所為心生疑慮、甚至不滿之時!當朝廷大軍再次壓境,他欲行賣寨求榮之舉,被我等當場擒獲之時!那時,我等再拋出此鐵證,便是雷霆一擊,既能徹底瓦解其陣營,又能團結絕大多數兄弟,共抗外敵!”
“此外,”王淩峰語氣愈發深沉,“我等現今準備,尚不充分。林衝哥哥等雖傾向我等,然其態度是否堅決到願與宋江立刻兵戎相見?軍中那些中立頭領,屆時會倒向哪邊?我等軍械、糧草、兵力,是否足以在清除內患的同時,應對朝廷隨之而來的瘋狂反撲?諸多變數,皆需時間綢繆!”
他看向朱武,一字一句道:“故而,此證據,必須暫匿!非為畏懼,實為等待最佳時機,謀求全勝之局!在此期間,你我需加緊準備,暗中積蓄力量,聯絡盟友,把握人心,等待那石破天驚的一刻到來!”
朱武徹底明悟,重重點頭:“頭領所言極是!小可明白!此事關乎山寨存亡,絕密中之絕密!”
“嗯。”王淩峰將卷軸鄭重卷起,用油布層層包裹,交到朱武手中,“尋一絕對隱秘、萬無一失之處藏匿。除你我之外,絕不可讓第三人知曉其內容與藏匿地點。便是石秀、時遷,亦隻能知其曾盜出重物,不知具體為何。”
“頭領放心!”朱武雙手接過,感覺手中之物重逾千斤,“小可知曉輕重。必尋一穩妥之地,便是身死,亦不使其落於他人之手!”
王淩峰點點頭,又道:“證據雖匿,然時遷兄弟此番立下奇功,不可不賞,亦需安撫,以免其心生疑慮。你且去,備下厚禮,新式裝備任其挑選,再撥付雙倍銀錢於其‘偵察司’。告知他,所盜之物關乎重大,暫不宜顯露,然其功我已牢記於心,日後必有重報。切記,言語需懇切,使其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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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朱武領命,躬身退下。
密室內,隻剩下王淩峰一人。他再次走到窗邊,晨曦微露,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那上麵已再無半分猶豫與彷徨,隻剩下冰封般的堅定與深不見底的謀算。
他深知,自己按下了一個足以立刻引爆梁山的火藥桶。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抉擇,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與時間賽跑。一旦消息走漏,或是宋江提前發難,而自己準備不足,後果不堪設想。
但這也是一個極具魄力的戰略決策。將最強的底牌隱藏至最後,麻痹對手,積蓄力量,等待一擊必殺的時機。這需要超乎常人的耐心、定力和對局勢精準的把握。
“宋江啊宋江……”王淩峰望著聚義廳的方向,低聲自語,“你機關算儘,卻不知你的命脈,已握於我手。你便儘情表演吧,看你還能在這忠義堂上,唱多久的戲……”
接下來的日子,梁山泊表麵依舊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宋江似乎並未察覺核心機密已被盜取時遷的調包計起了作用),依舊忙於他的“招安大業”,與吳用頻頻密議,與外界秘密聯絡,並繼續排擠、調動林衝、魯智深等部的防區。
王淩峰則依計而行,重賞時遷及其部下,時遷雖好奇那油布包中究竟是何物,但得到王淩峰親自接見和厚賞,又被委以重任,心中那點疑慮很快便被信任和感激取代,更加賣力地為獨龍崗效命。
暗地裡,王淩峰與朱武加快了備戰步伐。
工坊的爐火燃燒得更加猛烈,新式軍械的研發和量產進度被不斷提升。
背嵬軍的訓練強度再加碼,淘汰率驚人,但留下的皆是百戰銳卒。
石秀的外部情報網絡和時遷的內部監控網絡,如同兩張巨大的蛛網,更加隱秘而高效地運轉著,將各方信息源源不斷彙入獨龍崗。
王淩峰更是加強了與林衝、魯智深、武鬆等實力派頭領的私下聯絡,雖未明言證據之事,卻不斷加深情誼,鞏固共識,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們對宋江的看法。
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卷足以掀翻一切的密信,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王淩峰以巨大的意誌力強行壓下,隱匿在無人知曉的黑暗深處,靜靜等待著噴發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平靜水麵之下,越來越洶湧澎湃的暗流。下一次風暴來臨之時,必將石破天驚,決定所有人的命運。
而王淩峰,已然握住了風暴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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