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的暗流,在高度酒的醇香與聚義廳的權謀較量中,愈發洶湧激蕩。王淩峰成功收服李逵這柄利刃,如同在宋江陣營的心臟附近埋下了一顆致命的釘子。然而,王淩峰深知,僅憑李逵的勇猛與蔣敬在財務上的新法,尚不足以徹底扭轉乾坤。他需要更確鑿、更具殺傷力的武器,足以在關鍵時刻,一擊致命,瓦解宋江“忠義”偽裝下的根基。
這一日,王淩峰秘密召見蔣敬於獨龍崗密室。室內燭火搖曳,映照著牆上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圖。
“蔣敬兄弟,‘燒春’之事,你處理得極好。吳用查賬,無功而返,更顯兄弟手段非凡。”王淩峰開口,先是肯定了他的功績。
蔣敬連忙躬身:“全賴頭領指點,小弟不敢居功。”
王淩峰擺擺手,神色轉為凝重:“然則,宋江、吳用絕不會善罷甘休。招安之心,已如瘋魔。我等欲阻其歧路,保全梁山,需有更堅實的憑據,揭露其以山寨公器謀一己私利之實,方能喚醒眾家兄弟,徹底絕其念想。”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蔣敬:“兄弟精於賬目,洞悉錢糧流轉。宋江執掌梁山多年,其間賬目,看似龐雜混亂,然其中必有蹊蹺。尤其涉及大額錢糧支出、對外采買、人情往來之處……兄弟可曾留意?”
蔣敬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王淩峰的意圖——這是要他深挖舊賬,尋找宋江以權謀私、損害山寨利益的證據!
“頭領明鑒!”蔣敬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他早已對梁山舊賬的混亂與諸多不清不楚之處心存疑慮,隻是以往人微言輕,且無得力方法,難以深究。“往日賬冊,皆用單式記賬,混亂不堪,漏洞百出,然正因混亂,許多不明支出皆掩藏其中,難以追溯。如今小弟既得頭領所授神技,或可嘗試以新法重新梳理舊賬,或能有所發現!”
“好!”王淩峰撫掌,“正需兄弟此番手段!你便暗中進行,重點核查近一兩年,尤其是去年秋冬時節,山寨錢糧大宗支出項目。彼時宋江正積極謀劃招安,與東京往來漸密,若有動作,必露馬腳。切記,暗中進行,不可打草驚蛇。”
“小弟明白!”蔣敬重重點頭,眼中閃爍著獵手般的銳利光芒。這項任務,正中他下懷,既能一展所學,又能報效知遇之恩,更能狠狠打擊那些昔日輕視、打壓他的人!
領命之後,蔣敬立刻行動起來。他利用其“神算子”掌管賬房的便利,以“整理舊檔,厘清積年賬目,以備軍師查閱”為名,命心腹小校將堆積在庫房深處、落滿灰塵的近兩年梁山總賬冊及關聯票據,一箱箱地悄悄搬運至他那間防衛森嚴的書房。
書房內,頓時被陳年賬冊的黴味和墨跡味充斥。望著地上那堆積如山的簿冊和雜亂無章的票據,若是往日,蔣敬定會頭痛欲裂。但此刻,他眼中隻有興奮與挑戰。
他屏退左右,緊閉房門。在油燈下,鋪開嶄新的賬紙,按照“複式記賬法”的規則,設立了“公庫銀”、“糧秣儲備”、“各營開支”、“特彆支出”、“不明款項”等十幾個清晰科目。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如同一位經驗老到的考古學家,開始小心翼翼地拂去舊賬冊上的灰塵,從最近的時間點——去年歲末,逆向回溯,一筆一筆,將那些混亂記錄下的原始交易,重新以借貸分錄的形式,錄入新的賬本。
這是一個極其繁瑣、耗神的過程。舊賬記錄潦草,格式不一,票據缺失嚴重,許多款項隻有模糊的“購糧款”、“雜支”、“人情往來”等字樣,而無具體明細和經手人。蔣敬不得不憑借其高超的算學天賦和對山寨事務的熟悉,進行大量的推理、求證和標注存疑。
白日,他依舊處理日常賬務,掩人耳目。夜晚,書房便成了他一個人的戰場。燈火常常徹夜不熄,隻有算盤珠子的劈啪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相伴。
時間一天天過去,新賬本上的分錄越積越多,梁山泊錢糧流動的脈絡,在新的記賬體係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許多以往被忽略的細節、不合理之處,開始如同水底的礁石,漸漸顯露輪廓。
然而,一連數日,雖發現幾處小疏漏,卻並未找到預期中的重大線索。蔣敬不禁有些焦躁。
就在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方向錯誤之時,一件舊事突然浮上心頭——去年冬天,梁山泊曾經曆過一次罕見的寒潮,雨雪連綿,山路冰封,糧草轉運極其困難。當時,宋江曾以“高價緊急采購過冬糧秣,以防斷炊”為由,先後數次從公庫支取了巨額銀兩,總額高達近萬兩!此事當時曾有關勝、呼延灼等新降頭領私下表示過疑慮,認為市價雖漲,卻不至如此離譜,但都被宋江以“非常時期,能購得糧食已屬萬幸”為由壓了下去。
“對!就是此事!”蔣敬眼中精光爆射,立刻撲向標記著“去年冬”的賬箱,瘋狂翻找起來。
很快,他找到了那幾筆巨額支出的原始記錄。賬冊上隻有簡單的“支銀三千兩,購糧”、“支銀兩千五百兩,購糧及炭火”等記錄,加蓋了宋江的印信和當時倉廩管事亦是宋江心腹)的簽押。所附票據,僅有幾張抬頭模糊的“收據”,寫著“收到糧款”字樣,既無具體糧食品種、數量、單價,也無售賣方詳細名目和經手人畫押,更無詳細的入庫驗收憑證與之對應!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漏洞!巨大的漏洞!
蔣敬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他強壓激動,立刻以此為核心,運用複式記賬法進行追蹤。
他首先在“公庫銀”科目貸方記下這些支出,然後在“糧秣儲備”科目借方記入理論上應購入的糧食。但接下來,他去核對那個冬天的糧庫實際入庫記錄和消耗記錄時,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矛盾!
根據糧庫每日的入庫單雖簡陋,但仍有記錄)和各營領糧記錄彙總,去年冬天實際新增入庫的糧食總量,遠低於那筆近萬兩巨款在當時市價即便是高價)下應能購買到的數量!中間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缺口!
近萬兩銀子,按照當時即便上浮五成的“高價”計算,也足以購買近兩千石糧食!但賬實核對,實際入庫竟不足一千二百石!中間近八百石的糧食,不翼而飛?!或者說,那筆巨款,有近四千兩白銀,根本未能變成實實在在的糧食!
“貪墨!定然是貪墨!”蔣敬呼吸急促,眼中閃爍著憤怒與發現獵物的興奮光芒!
他繼續深挖,試圖找出這筆錢的最終去向。他仔細核查那段時間所有大額支出,終於,在幾天後的一筆記錄中,發現了一個極其可疑的關聯!
在那筆最大的“購糧款”支出後第三天,賬冊上記錄著一筆看似毫不相乾的“特彆支出”——“支銀四百兩,贈故舊程儀”。經手人簽押,赫然又是那個倉廩管事,批準人則是宋江本人!
“程儀”?贈送給誰的“程儀”?為何如此巧合,時間緊隨巨款支出之後?金額雖隻有四百兩,但若隻是冰山一角呢?
蔣敬立刻以此為突破口,瘋狂翻找前後數日的所有票據和記錄。終於,在一堆雜亂無章的便條中,他發現了一張被揉皺後又展平、似乎想丟棄卻又不慎混入賬中的紙條!
紙條質地精良,並非山寨常用紙張。上麵用一種略顯張揚的筆跡寫著一行字:
“承宋頭領惠贈,感念不儘。東京事宜,弟自當儘力。”
落款是一個模糊的姓氏畫押,看不清全名,但日期,恰恰就在那筆“程儀”支出之後第二天!
東京事宜?!
惠贈?!
感念不儘?!
這幾個詞,如同一道道閃電,劈開了迷霧!
蔣敬拿著這張紙條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一個可怕的、卻極其合理的推論,在他腦中瞬間形成:
宋江以“高價購糧”為名,從公庫支取巨額銀兩。其中一部分,確實用於購買了高價糧但數量遠少於賬目),以此掩人耳目。而另一部分,至少四千兩以上的巨額款項,則被他以“程儀”、“人情”等名目,輾轉輸送給了東京的某位“故舊”,用於為其招安之事鋪路搭橋!這張紙條,很可能就是對方收到好處後的確認回執!
用全體梁山兄弟的血汗錢,去賄賂朝廷官員,換取他宋江個人的頂戴花翎!
“好一個‘及時雨’!好一個‘呼保義’!”蔣敬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切齒,“嘴上滿是忠義兄弟,肚子裡全是這等蠅營狗苟,損公肥私的勾當!”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關鍵的紙條夾入一本不起眼的書中藏好。又將那幾筆有問題的“購糧款”支出記錄、倉廩管事的簽押、以及賬實不符的計算過程,詳細地記錄在自己的新賬本上,並用朱筆在旁邊重重標注了“疑點一:去年冬購糧款,支出近萬兩,實入糧僅半,差額逾四千兩,關聯不明‘程儀’支出及東京來信,疑似挪用賄賂!”
做完這一切,蔣敬長籲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隻覺得後背已被冷汗浸濕。雖然尚未拿到鐵證如山,但這第一個重大疑點的發現,已經如同撬開了一道堅固堡壘的縫隙!
他知道,這很可能隻是冰山一角。宋江經營多年,此類事情絕不止這一件。
窗外,天色已近黎明。蔣敬毫無睡意,眼中充滿了鬥誌。他仿佛已經看到,當這些觸目驚心的賬目最終攤開在眾家兄弟麵前時,宋江那偽善麵具被徹底撕下的狼狽模樣!
“王頭領……”蔣敬望向獨龍崗方向,心中默念,“蔣敬必不負所托!定要將這蛀空山寨的碩鼠,揪出來!”
喜歡水滸:爆殺宋江,再造梁山請大家收藏:()水滸:爆殺宋江,再造梁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