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淩峰秘密拜訪阮氏三雄,共議“海上貿易”大計,雖行事隱秘,卻終究未能完全瞞過聚義廳那雙時刻警惕的眼睛。水寨外圍,戴宗安插的稽查嘍囉如同幽靈般潛伏,將“王淩峰密會三阮,長達兩個時辰”的消息,迅速傳回了宋江與吳用耳中。
聚義廳後堂,燭火搖曳,映照著宋江陰沉如水的臉和吳用緊鎖的眉頭。
“王淩峰……他去尋阮氏兄弟作甚?還談了如此之久?”宋江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語氣中充滿了煩躁與猜忌,“阮小二那幾個,本就是刺頭,向來對招安之事陽奉陰違。王淩峰此刻找上門去,定然沒安好心!”
吳用羽扇輕搖,眼神閃爍不定,沉吟道:“哥哥所慮極是。阮氏兄弟掌管水軍,乃梁山咽喉要害。王淩峰如今手握財權通過蔣敬),又得李逵、林衝等悍將支持,若再得水軍助力……其勢將徹底難以遏製!他此番前去,必是許以重利,欲拉攏阮氏,為其所用!”
他越想越覺得心驚:“王淩峰近日動作頻頻,高度酒、玻璃坊已是日進鬥金,如今又盯上水軍……其所圖絕非小可!恐怕……其誌不在與我等分庭抗禮,而是欲……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宋江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射出駭人的寒光,“他敢?!”
“哥哥,不可不防啊!”吳用湊近些,壓低聲音,“王淩峰此人,深諳收買人心之道,更兼手段層出不窮。如今山寨底層嘍囉,多念其發放錢糧之恩;中層頭目,羨其工坊福利之厚;若再讓他掌控水軍……屆時人心向背,恐難逆轉!我等招安大計,必將受阻!”
宋江呼吸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地位和他的招安夢!
“軍師!即刻加派人手,給我死死盯住水寨!尤其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人!他們與何人接觸,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尤其是與王淩峰及其黨羽的往來,事無巨細,都要報與我知!”宋江語氣森然,帶著一絲狠厲,“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小弟明白!”吳用眼中寒光一閃,“戴宗兄弟手下有幾名擅長潛行匿蹤、精通水性的好手,正可派上用場。我這就去安排,定將水寨盯得鐵桶一般!”
計議已定,吳用立刻找到戴宗,一番密議。戴宗不敢怠慢,當即從其直屬的稽查隊中,精心挑選出兩名以水性好、身手敏捷、善於潛伏偵察著稱的心腹嘍囉,一名喚作“浪裡鼠”時遷此非鼓上蚤時遷,乃重名),一名喚作“水鬼”張橫亦非船火兒張橫)。
吳用親自麵授機宜,再三叮囑:“你二人此番任務,乾係重大!隻需潛伏觀察,記錄阮氏兄弟行蹤,尤其留意其與王淩峰、朱武、石秀、乃至獨龍崗任何人員的接觸,竊聽其談話內容。切記!萬萬不可暴露行蹤,打草驚蛇!若有發現,立刻回報!”
“浪裡鼠”與“水鬼”領命,自信滿滿。他們仗著水性精熟,又得了兩套精巧的潛水換氣皮囊乃戴宗從官府繳獲的稀罕物),自覺潛入水寨核心,監視幾個水軍頭領,當是手到擒來。
是夜,月黑風高,水泊之上霧氣氤氳。兩條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水中,借著蘆葦蕩的掩護,向著阮氏水軍核心寨區潛遊而去。
然而,他們大大低估了阮氏兄弟在水上的能耐,更低估了阮小七那潑皮般的精明與警覺!
阮氏三雄自與王淩峰定下“海上貿易”大計後,心氣高漲,卻也深知此事機密,關乎身家性命與梁山未來,行事愈發謹慎。阮小二早已下令加強水寨巡邏,尤其是夜間,明哨暗卡,布置得滴水不漏。阮小七更是親自帶隊,每晚都要乘著小舟,在核心水域巡弋幾圈,看似閒逛,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浪裡鼠”和“水鬼”雖潛泳技術不錯,但阮家兄弟是在這水泊裡從小玩到大,對水流的細微變化、魚蝦的異常驚動,都有著近乎本能的直覺!
就在兩名探子試圖靠近主寨碼頭,尋找最佳觀察位置時,正乘舟巡夜的阮小七,耳朵微微一動,眉頭蹙起。他揮手讓手下停下槳,側耳傾聽片刻,又眯眼仔細打量著一處水麵下不易察覺的微小氣泡和一絲不自然的漣漪。
“哼!”阮小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哪來的水耗子,敢到你七爺爺的地盤來撒野?定是戴宗那夥沒卵子的稽查隊!”
他不動聲色,對身邊嘍囉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嘍囉會意,悄然潛入水中。
不多時,阮小七突然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大聲對左右道:“今夜月色……呃,黑燈瞎火的,沒啥看頭!兄弟們,隨七爺我去後山洄水灣轉轉,聽說那兒今晚有肥魚咬鉤!”
說罷,他跳上另一條快船,故意弄出些響動,領著幾條船,大張旗鼓地朝著與主寨相反方向的洄水灣駛去。
水下的“浪裡鼠”和“水鬼”一聽,信以為真,心中暗喜:“目標移動,正合我意!”連忙悄然跟上,以為能撈到更大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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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卻不知,阮小七此舉,正是要將計就計,引蛇出洞,戲耍他們一番!
阮小七的船隊在前,不緊不慢地劃著,專挑那水道複雜、暗礁叢生、蘆葦茂密的地方鑽。兩名探子在水下奮力跟隨,既要換氣,又要躲避水草暗流,還要時刻注意不被發現,累得夠嗆。
七拐八繞,足足繞了半個多時辰,阮小七的船突然在一片極其偏僻、岔道眾多的沼澤淺灘停了下來。他跳下船,假裝查看魚簍,實則對水下打了個手勢。
早已埋伏在此的幾名水軍好手,如同鯉魚般悄然潛入水中。
“浪裡鼠”和“水鬼”正探頭換氣,琢磨著阮小七在此停船意欲何為,忽覺腳踝一緊,已被水草般的繩索套住!還未來得及掙紮,便被數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口鼻被破布堵住,拖上了岸邊一條隱蔽的小船!
“噗通!”“噗通!”
兩人被狠狠摔在船板上,摔得七葷八素。抬眼一看,隻見阮小七抱著胳膊,一臉戲謔的笑容,蹲在他們麵前。
“喲!我當是哪路水神爺駕到,原來是兩條沒名沒姓的水耗子?”阮小七用腳踢了踢他們,“說吧,是戴宗那廝派來的,還是吳學究派來的?盯你七爺的梢,活膩歪了?”
“浪裡鼠”和“水鬼”嚇得魂飛魄散,哪裡敢承認,支支吾吾道:“七……七爺饒命!小的……小的隻是夜間操練水性,誤……誤入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