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精心設計的“軍械損耗”圈套,被蔣敬以絕對的專業能力與謹慎態度輕易粉碎,反成了對方立威揚名、進一步清洗財權的墊腳石。消息傳開,山寨嘩然。底層嘍囉與中層頭目對蔣敬這位“鐵麵無私、明察秋毫”的新總管更是敬佩有加,而宋江一係則士氣低落,顏麵儘失,短期內再難在財權問題上興風作浪。
聚義廳內,連日陰雲密布。宋江氣得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吳用也是麵色陰沉,搖扇的頻率都慢了許多。他們深知,財權被奪,如同蛟龍失水,猛虎困籠,招安大計所需的巨額資金鏈被攔腰斬斷,已是舉步維艱。
然而,更讓他們心驚肉跳、妒火中燒的事情,緊接著發生了。
這一日,天光方亮,梁山泊各營寨還沉浸在一片晨起的靜謐之中,忽聞獨龍崗方向傳來陣陣喧嘩與騷動,隨即,興奮的呼喊聲如同漣漪般迅速擴散開來!
“發餉了!發餉了!”
“王頭領發賞錢了!”
“人人有份!快去找背嵬軍的兄弟登記領賞!”
這呼喊聲,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冷水,瞬間炸開了鍋!無數嘍囉從營房、哨位、校場湧出,驚疑不定,又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互相打聽著消息。
很快,確切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飛遍全山:王淩峰頭領感念近日各營弟兄操練辛苦、守寨不易,更因“海上貿易”與“高度酒”工坊初獲薄利,特從獨龍崗自有收益中,撥出專款,為全山寨每一位嘍囉士卒,發放“額外恩賞”——每人白銀二兩!是的,人人有份,上至頭目,下至夥夫馬夫,隻要在冊,皆可領取!
二兩白銀!這可不是小數目!相當於許多底層嘍囉近兩個月的例錢!更重要的是,這是“額外”的賞賜!是天上掉下來的橫財!
消息得到背嵬軍派往各營登記點人員的確認後,整個梁山泊瞬間沸騰了!
“王頭領萬歲!”
“王頭領仁義!”
“謝王頭領厚賞!”
歡呼聲、讚歎聲、感激涕零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各營登記點前,迅速排起了長龍,嘍囉們個個喜笑顏開,翹首以盼,相互議論著,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感激。領到白花花銀子的人,更是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對發放銀兩的背嵬軍士卒連聲道謝,話語中滿是對王淩峰的稱頌。
“俺娘病了正缺錢抓藥!王頭領這賞錢,真是及時雨啊!”一名老卒抹著眼淚感慨道,他口中的“及時雨”,卻已換了對象。
“這下可以給婆娘娃兒扯幾尺新布了!”一名中年嘍囉憨笑著盤算。
“王頭領真是大方!跟著這樣的頭領,才有奔頭!”年輕嘍囉們更是興奮地交頭接耳。
整個山寨,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歡騰與感恩戴德的氣氛之中。王淩峰的聲望,在這實實在在的銀錢賞賜下,如同火箭般竄升,直逼雲霄!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聚義廳方向的冷清與死寂。
宋江站在聚義廳高高的台階上,憑欄遠眺,看著山下各營寨那一片片歡騰的人海,聽著那震耳欲聾的“王頭領萬歲”的呼喊聲,他的臉色由青轉白,由白轉紫,最後變得一片鐵青,渾身抑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砰!”他猛地一拳砸在欄杆上,指節瞬間破裂,滲出鮮血,他卻渾然不覺。
“賞錢……人人有份……二兩白銀……”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充滿了無儘的妒恨與暴怒,“他王淩峰……哪裡來的這許多銀錢?!定是……定是克扣了山寨公帑!定是那海上貿易、高度酒的私利!他……他竟敢私自賞賜,收買人心!他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山寨之主?!他這是要造反!造反!”
吳用站在他身後,麵色同樣難看至極,羽扇僵在手中,澀聲道:“哥哥息怒……王淩峰此舉,歹毒至極!其以私利邀買人心,手段卑劣,卻……卻正中要害!如今全山士卒,隻知感念其恩,誰還記得聚義廳?長此以往,人心儘歸其所有矣!”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宋江猛地轉身,雙目赤紅,如同困獸般低吼道,“他這是拿錢砸!用我梁山兄弟的血汗錢,來收買我梁山的人心!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戴宗急匆匆跑來,氣喘籲籲地稟報:“哥哥!查清了!王淩峰所發銀兩,確是從獨龍崗‘南豐行’賬上支取,據言是高度酒預售及玻璃坊的首批分紅所得,並非……並非公庫之銀……”
“便是私銀又如何?!”宋江厲聲打斷,“私設工坊,牟取暴利,本就於山寨規矩不合!如今更以此邀買人心,亂我法度,其心可誅!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