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廳內,宋江索要玻璃利潤被蔣敬當眾依規駁回的尷尬與羞憤,如同陰魂不散的毒霧,連日來縈繞不散。那晶瑩剔透、價值千金的“玻璃”器皿,如同一個虛幻而誘人的夢境,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宋江與吳用的神經,更不斷加深著他們對王淩峰那深不可測的財力與日俱增的恐懼。
“兩萬兩!月餘便是兩萬兩!且後續源源不斷!此等潑天富貴,竟儘入其囊中!我等卻……卻連分一杯羹都不可得!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密室中,宋江煩躁地來回踱步,聲音嘶啞,眼中布滿血絲,嫉妒與不甘幾乎要將他吞噬。
吳用麵色陰沉,羽扇也忘了搖動,沉聲道:“哥哥息怒。王淩峰以‘規矩’為盾,蔣敬以‘程序’為劍,此刻強索,確無勝算。然則,此物利潤如此驚人,其煉製之法,必是核心機密!若能……若能窺得其法,即便不能全盤複製,仿製一二,或知其成本底細,日後交涉,亦能握有籌碼,不致如此被動!”
宋江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軍師之意是……”
“探!”吳用斬釘截鐵,“必須探明其虛實!那玻璃工坊位於獨龍崗深處,戒備森嚴,外人難近。然百密終有一疏。小弟不才,願親自走一遭,或能尋得窺探之機!”
宋江聞言,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但旋即又擔憂道:“軍師親自涉險?是否太過冒險?若被察覺,恐……”
吳用自信地笑了笑:“哥哥放心。小弟自有計較。不會硬闖,隻尋隙窺探。即便失手,亦可借口巡視山寨防務,誤入其地,諒他王淩峰也不敢公然對軍師如何。”
計議已定,吳用便開始暗中準備。他並未選擇月黑風高之夜,反而挑了一個天色微明、晨霧未散的清晨。此時人困馬乏,守衛易生懈怠,且霧氣可作掩護。他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衫,未帶隨從,悄然離開聚義廳,如同一個早起巡視的頭領,看似隨意地朝著獨龍崗方向行去。
越接近獨龍崗核心區域,明崗暗哨便愈發密集。吳用心中暗驚,王淩峰對此地的經營與掌控,遠超他想象。他憑借軍師身份與熟悉地形,巧妙地避開幾處明顯哨卡,迂回穿插,逐漸靠近那片被高牆環繞、日夜傳來隱約爐火轟鳴與工匠敲擊聲的區域——玻璃工坊。
工坊外圍,巡邏的背嵬軍士卒目光銳利,步伐整齊,毫無鬆懈之態。吳用伏在一處灌木叢後,仔細觀察,發現竟難以找到潛入的縫隙。高牆之上,甚至設有簡易的了望台。
他耐心等待良久,終於趁著一隊巡邏兵交錯的短暫空隙,利用霧氣遮掩,如同狸貓般迅捷地竄至工坊高牆之下,貼牆根疾行,尋找可能存在的通風口、排水口或是守衛換班的疏忽之處。
然而,他很快便失望了。牆體堅固,縫隙皆以鐵條封死。僅有的幾處門戶,皆有精悍士卒持械把守,查驗極其嚴格,非持特定令牌或熟麵孔者,根本不得靠近。
“防守竟如此嚴密!”吳用心中愈發沉重。他不甘心就此放棄,繞至工坊側後方一處相對僻靜之地,此處牆外有一棵老樹,枝椏靠近高牆。吳用心中一動,四下張望無人,便深吸一口氣,手足並用,極其敏捷地攀上老樹,藏身於茂密枝葉中,試圖借高處窺探牆內情形。
透過枝葉縫隙與繚繞的霧氣,他勉強能看到工坊院內數座高大窯爐的輪廓,以及一些忙碌的人影,但具體細節卻模糊不清。更令他心驚的是,院內關鍵區域,竟還搭有棚頂,遮擋了大部分視線!根本看不到核心的熔煉、吹製等工序!
他凝神傾聽,除了風聲、爐火聲、隱約的號令聲,也聽不到任何有價值的談話內容。
就在他全神貫注試圖尋找更多線索時,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喝問:“什麼人?!在樹上做什麼?!”
吳用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滲出!他猛地回頭,隻見樹下不知何時已站了兩名身著背嵬軍服飾、眼神銳利如鷹的士卒,正冷冷地仰頭盯著他,手已按在刀柄之上!其警覺性之高,遠超尋常嘍囉!
吳用心中叫苦,暗罵自己大意。他強自鎮定,連忙從樹上滑下,整理了一下衣衫,臉上擠出一絲尷尬而不失威嚴的笑容:“原來是背嵬軍的弟兄。本軍師早起巡視山寨防務,見此樹高大,欲登高遠眺,察看四周有無異常,不想驚擾了二位。”
其中一名士卒麵無表情,拱手行禮,語氣卻帶著公事公辦的冷硬:“原來是軍師。此地乃王頭領劃定的工坊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更不得攀爬窺探。軍師若要巡視,請走正途,容我等通稟。”
吳用心中惱怒,卻不好發作,隻得乾笑道:“原來如此,是本軍師唐突了。不知者不罪,本軍師這就離去。”說罷,便欲轉身離開。
“軍師留步。”另一名士卒卻上前一步,擋在他麵前,依舊麵無表情,“按規矩,凡靠近工坊禁區者,無論何人,皆需登記備案,說明事由。請軍師隨我等去崗哨處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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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用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他堂堂軍師,竟被兩個小卒如此盤查刁難!但他深知此時若強硬反抗,反而更惹嫌疑,隻得強壓怒火,冷哼一聲:“本軍師巡視山寨,何需登記?爾等休要無理!”
那士卒卻毫不退讓:“軍師見諒。此乃王頭領嚴令,小人不敢違抗。若軍師確為公務,登記亦無妨。否則,小人難以交差。”
雙方正在僵持,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隻見石秀帶著幾名親隨,快步走來,顯然是得到了消息。
石秀見到吳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麵上卻故作驚訝,拱手道:“原來是軍師大駕光臨!不知軍師清晨到此,有何貴乾?”他特意加重了“清晨”二字。
吳用見到石秀,心知難以糊弄過去,隻得再次重複那套“巡視防務、登高遠眺”的說辭。
石秀聽完,哈哈一笑,笑容卻未達眼底:“軍師憂心山寨,辛苦辛苦。然此地方圓半裡,皆由我背嵬軍負責警戒,王頭領有令,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擅入窺探,以防技術外泄。軍師若要察看防務,可隨時通知小弟,小弟定當陪同,詳解各處布防。至於這工坊內部嘛……”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吳用,“乃商業機密,涉及巨額利潤,恕小弟無法奉陪,更無法讓軍師‘登高’查看了。還請軍師見諒。”
這話軟中帶硬,既點明了規矩,又暗諷了吳用窺探商業機密的不妥,更是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其要求。
吳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憤難當,卻又無從發作,隻得強笑道:“石秀兄弟言重了。本軍師一時興起,既是不便,那便作罷。告辭!”說罷,拂袖轉身,狼狽而去。身後傳來石秀清晰的聲音:“傳令下去,加強巡邏,凡有可疑人等靠近,一律嚴加盤查,不得有誤!”
吳用一路疾行,回到聚義廳,胸中鬱憤難平。此次探查,非但一無所獲,反而打草驚蛇,自取其辱!王淩峰對其工坊的防護,簡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核心工匠皆是其心腹,關鍵技術環節分隔操作,關鍵區域遮擋嚴密,外圍守衛森嚴且隻認令牌不認人……根本無從下手!
“可惡!可惡至極!”吳用回到密室,氣得將羽扇摔在桌上,“王淩峰!蔣敬!爾等竟將工坊經營得鐵桶一般!”
宋江見其神色,便知結果,失望之餘,更是煩躁:“如此說來,竟是無計可施了?”
吳用長歎一聲,頹然坐下:“眼下……確是難有作為。其防範之嚴,超乎想象。硬闖絕無可能,暗中窺探亦風險極大。唯有……另尋他策了。”
然而,他心中深知,這“他策”談何容易?王淩峰手握玻璃與烈酒兩大斂財神器,財力雄厚,人心依附,已呈尾大不掉之勢。聚義廳想要製約他,已是難上加難。
此次失敗的探查,如同又一盆冷水,狠狠澆在了宋江與吳用心頭。他們不僅未能摸清玻璃的底細,反而更加清晰地認識到王淩峰勢力的穩固與難以撼動。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與危機感,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們,令他們坐立難安。
獨龍崗工坊內,爐火依舊熊熊,對這場清晨發生的、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毫不知情,依舊源源不斷地熔煉著沙石,產出著璀璨奪目、價值連城的玻璃,也熔鑄著王淩峰愈發堅實的權力基石。
而聚義廳的黃昏,則在吳用無功而返的挫敗中,顯得愈發黯淡與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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