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多星囚室獻謀,梁山泊風雲暗湧
聚義廳後方那間充作監牢的耳房,即便寒冬臘月,也透著股沁骨的涼意。糊窗的棉紙破了好幾處,冷風鑽進來打著旋兒,把桌上油燈的火苗吹得忽明忽暗,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晃動不定的影子。吳用裹著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袍,竟在冰涼的木板床上躺得自在,麵色紅潤,眼下也沒了往日的疲憊,倒有幾分往昔羽扇綸巾、從容謀劃的神采。空氣中混雜著舊屋的黴味、殘餘的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屬於轉機的微妙氣息。
自打那日他主動請辭被宋江駁回,反落得個嚴密看管的下場,時間便像在這方寸之地停了擺。每日裡,隻有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嘍囉送來難以下咽的糙飯,偶爾會端來一盆冰得刺骨的冷水供他洗漱,除此之外,他幾乎與外界斷了所有聯係。門口日夜不停的巡守腳步聲,窗外偶爾閃過的、監視他的人影,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的處境——他既是宋江的階下囚,更是這場梁山權力博弈裡,一枚即將被丟棄的無用棋子。
起初,他心裡還存著些念想,盼著宋江能及時醒悟,或是有什麼意外轉機打破僵局。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那點希望就像屋裡的溫度般,一點點降下去,最後凍成了冰。宋江的病不見好轉,聚義廳裡的死氣卻越來越重,偶爾傳來戴宗和宋清壓低聲音、滿是慌亂的交談片段,更讓他心頭發寒。他看得明白,宋江這艘船早已千瘡百孔,如今正朝著覆滅的深淵加速下沉。
更讓他坐立難安的,是王淩峰那邊的動靜。雖說被軟禁在這小屋,他卻憑著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山寨裡悄然變化的蛛絲馬跡。兵士操練的號子聲比從前更整齊、更響亮,偶爾還能聽到不同於往日的沉悶聲響——他猜那定是芒碭山那邊運來的新家夥。就連看守閒聊時漏出的隻言片語,也讓他心驚:“阮家幾位頭領又在練新戰法了”“林教頭帶的騎兵越來越精銳”“蔣總管那兒花錢跟流水似的”……這些都在說明,王淩峰的勢力正以驚人的速度壯大!反觀聚義廳這邊,除了死氣沉沉,便隻剩坐以待斃。
真正讓局勢扭轉的契機,出在前幾天。那個送飯的老嘍囉,或許是年紀大了心腸軟,或許是覺得失勢的吳用沒了威脅,某次送飯時,竟忍不住低聲歎道:“唉,這世道不太平啊……聽說朝廷要派大軍來了,童貫、高俅都要親自領兵,足足十萬兵馬呢……這梁山泊,怕是又要沾血了……”
這話像一道驚雷,在吳用腦子裡炸開!朝廷十萬大軍!還是童貫、高俅親征!他瞬間想通了宋江之前為何急著促成招安,也明白了王淩峰為何拚了命地備戰!眼下這事,早已不是梁山內部的權力爭鬥,而是關乎全山寨生死存亡的滅頂之災!
更讓他渾身發冷的是,他立刻想到了宋江。以宋江如今的狀態,再加上他和高俅暗中的勾結,麵對朝廷大軍,他會怎麼做?答案幾乎不用想——定然是裡應外合,賣了梁山求富貴!用全山寨兄弟的鮮血,換他一身官袍!
“我不能跟著他一起死……更不能做他投降的墊腳石!”這個念頭像條毒蛇,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他滿肚子的計謀還沒施展,心裡的抱負哪怕早已扭曲)也沒實現,絕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冷宮裡,更不能落個“叛徒幫凶”的名聲,被釘在恥辱柱上!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所謂的“忠義”,也壓過了殘存的臉麵。他忽然想起蔣敬之前那次看似隨意、實則彆有深意的“送糧探口風”,那句“海闊天空”,那句“既往不咎”,此刻像黑暗裡的燈塔,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投靠王淩峰?這個曾經讓他看不起、甚至處處提防的選擇,如今竟成了唯一能活命、甚至能重新施展才能的機會。雖說他和王淩峰積怨不淺,這麼做還會背上“叛徒”的罵名,但在死亡的威脅和徹底湮滅的恐懼麵前,這些又算得了什麼?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王淩峰能容下蔣敬,還能把勢力經營到這般地步,這份氣量和格局,哪裡是如今昏聵瘋狂的宋江能比的?
可空口白話去投靠,王淩峰憑什麼信他?憑什麼接納一個曾經的對手?他需要一份“投名狀”!一份足夠分量、能證明他價值,還能給王淩峰帶來巨大好處的“投名狀”!
吳用的腦子飛快轉起來,往日裡用來算計敵人的智謀,此刻全用在了為自己謀求生路上。他仔細回想宋江集團這些年藏著的秘密,哪些信息對王淩峰最有用?哪些能幫王淩峰徹底清除內患、應對朝廷大軍?
有了!吳用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又決絕的光。
第一,是宋江心腹的詳細部署!戴宗除了明麵上安插的親信,還在後勤、倉庫,甚至水寨外圍藏了不少暗樁。這些人的名單、聯絡方式、潛伏的位置,全在他腦子裡記著!這些釘子不拔掉,打起仗來必成大麻煩!
第二,也是最關鍵的一條——後山私藏軍械的地方!他猛然想起,大概一年前,宋江為了留條後路,曾讓戴宗以“訓練損耗”為借口,分批從庫房領走了一批精良的鎧甲和腰刀,偷偷藏在後山一個極隱蔽的天然山洞裡,洞口還做了偽裝,知道這事的隻有宋江、戴宗、宋清和他四個人。原本是打算關鍵時刻用來武裝心腹,或是當作最後的保命資本。這批軍械數量不少,要是能找出來,足夠裝備一支精銳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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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條信息,足夠讓王淩峰徹底清除宋江的潛在勢力,還能增強自身實力!這就是他吳用活命的籌碼!
主意定了,接下來就是怎麼把消息傳出去。直接喊人肯定不行,門口的看守都是戴宗的親信。唯一的希望,就在那個送飯的老嘍囉身上!這人看著木訥,但或許……能試試?
吳用開始故意跟老嘍囉搭話,起初隻是問些天氣、飯菜好壞之類無關緊要的事,態度謙和,還帶著幾分落魄文人的可憐勁兒。老嘍囉起初很戒備,可看吳用沒什麼威脅,時間長了,偶爾也會應上一兩句。
這天,老嘍囉送飯來,吳用故意把一碗稀粥打翻在地上,濺濕了衣襟,還連連咳嗽,裝出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老嘍囉皺著眉,嘴裡嘟囔著收拾。
吳用趁機壓低聲音,用極輕卻清晰的語氣說:“老哥……行個好……我……我快撐不住了……麻煩你……給獨龍崗的蔣總管……帶句話……就說……吳用……有關乎山寨存亡的……要緊事……要稟報王頭領……事關……後山……還有……戴宗的人……”
老嘍囉的手猛地一抖,抬頭看向吳用,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震驚和猶豫!他當然知道吳用是誰,也清楚這話的分量!
吳用死死盯著他,眼裡滿是瀕死般的哀求,還有不容拒絕的決絕:“老哥……我要是死了……你什麼也得不到……要是話帶到了……蔣總管……肯定有重賞……夠你……養老了……這是你的……唯一機會……也是我的……”
老嘍囉臉色變來變去,看看地上打翻的粥碗,又看看吳用那副淒慘又認真的模樣,最後,求生的貪念和對現狀的不滿,壓過了對戴宗的恐懼。他飛快收拾好東西,低聲說:“俺……俺試試……要是成不了……你可彆害俺……”
吳用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虛弱地點了點頭。
老嘍囉走後,吳用掙紮著爬起來,找出一張藏著的、巴掌大的粗草紙,用燒過的木炭尖兒,寫了極小的字,記下幾個關鍵信息:“後山鷹嘴崖下第三棵歪脖鬆,洞內有鎧甲百副、腰刀五十把。戴宗暗樁名單附後。”接著又簡單寫了幾個最重要的暗樁名字和他們的崗位。他把紙條緊緊揉成小團,攥在手心,等著消息傳回。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番舉動,早被王淩峰安排在暗處、監視聚義廳的“夜梟”眼線看了個大概,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獨龍崗。
蔣敬聽說吳用想通過送飯嘍囉傳消息,立刻明白這裡麵的價值。他秘密召見了那個忐忑不安的老嘍囉,許了他重金,還承諾把他調離聚義廳,從老嘍囉手裡拿到了那個小紙團。
展開一看,蔣敬眼裡瞬間閃過精光!他立刻拿著紙條去見王淩峰。
“頭領!吳用果然撐不住了!這是他遞來的投誠狀!”蔣敬把紙條遞了上去。
王淩峰仔細看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後山藏著軍械……還有戴宗的暗樁……好一個吳學究!這份禮,可真不輕啊!看來,他是真怕了,也真的想活了。”
朱武搖著扇子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吳用雖說計謀多,可之前選錯了主子。如今他能醒悟,還獻上這麼重的禮,可見他是真心想歸順。頭領,這人雖說有過,但本事確實不小,眼下大戰快到了,正是用人的時候。”
王淩峰沉吟片刻,果斷說:“既然他遞來了梯子,咱們沒理由不接。蔣敬,按之前的計劃辦,準備‘接’吳學究‘出山’!另外,立刻派人,按紙條上的線索找後山的軍械,清除那些暗樁!動作要快,還得隱秘!”
“是!”蔣敬領命退了下去。
而在那間冰冷的囚室裡,吳用把紙條遞出去後,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倒在木板床上,望著屋頂的蛛網,心裡五味雜陳。有脫離牢籠的希望,有背叛舊主的愧疚,有對未來的恐懼,還有一絲扭曲的、重新抓住命運的興奮。
他知道,自己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梁山泊的天,要徹底變了。而他的命運,也會在這場巨變裡,迎來未知卻唯一的生機。窗外,風聲嗚嗚咽咽,像是在為他這個智窮力竭、被迫換主的軍師,奏一曲悲愴的轉折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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