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的寒意尚未完全從梁山泊退去,但春汛的潮氣已經夾雜在東南風中,悄然浸潤著八百裡水泊。岸邊的柳樹抽出嫩黃的芽苞,水寨旁的蘆葦蕩也開始泛起新綠。然而,在這萬物複蘇的時節,梁山泊最繁忙的,並非春耕的農夫,而是金沙灘水寨那日夜不息的造船工坊和帆檣如林的港口。
一艘新下水的海鶻船,正靜靜地停泊在最深處的泊位上。它比梁山泊常見的艨艟戰船更為修長,船首尖銳如鳥喙,兩側船舷加高,以適應深海的風浪。船身用桐油反複刷過,在初春的陽光下泛著烏黑的光澤。甲板上,水手們正緊張地進行著最後的物資裝載:一壇壇密封的清水,一袋袋烘乾的肉脯和耐儲存的胡餅,成筐的柑橘用以預防壞血病,還有最為重要的貨物——數十口用油布嚴密包裹的大木箱,裡麵裝滿了晶瑩剔透的玻璃器、造型奇巧的香水瓶、以及烈如火焰的高度酒。
阮小七站在船頭,一身利落的短打水靠,外罩一件防水的油布披風,古銅色的臉龐上,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正眺望著煙波浩渺的東方。海風帶著鹹腥味,吹動他額前的亂發。他身後,站著精心挑選的八十名經驗最豐富、膽氣最壯的老水鬼,以及兩名略通海外番語的向導。每個人的臉上,都混合著興奮、凝重,以及一絲對未知遠海的敬畏。
王淩峰和朱武、蔣敬等人親臨碼頭送行。王淩峰拍了拍阮小七結實的肩膀,沉聲道:“小七兄弟,此行萬裡波濤,吉凶難料。波斯路遠,異域風俗迥異,一切以穩妥為上。這些貨物,是我梁山叩開西域商路的敲門磚。換回何物次之,探明航路、建立聯係,平安歸來,才是首要!”
阮小七重重抱拳,聲音洪亮:“哥哥放心!俺阮小七彆的本事沒有,就是水性好,膽子大!管他什麼波斯、大食,隻要有海路,俺就敢闖!定把咱們梁山的名號,打到那天邊去!換回好東西,讓兄弟們開開眼!”
蔣敬遞上一份絹帛清單,叮囑道:“七爺,這是擬定的交易貨單和預期換取的物產。波斯錦緞、琉璃盞、還有聽聞其地有精於冶煉刀劍的匠人,若能換回些技藝或圖譜,更是大功一件!”
“曉得啦!蔣大哥放心,俺心裡有數!”阮小七將清單小心塞入懷中。
吉時已到,號角長鳴。巨大的硬帆在滑輪吱呀聲中緩緩升起,飽飲了風,發出鼓脹的聲響。纜繩解開,海鶻船在槳手們的號子聲中,緩緩駛離碼頭,破開平靜的水麵,向著水泊出口,向著更東方那無邊無際的大海,義無反顧地駛去。
船隊出梁山泊,入運河,轉淮水,再入大江,一路順流東下,抵達揚州出海口。在此略作休整,補充了最後一批給養,便一頭紮進了茫茫東海。
遠航的艱辛,遠超在江河湖泊中馳騁的想象。離岸不久,浩瀚無垠的大海便展現了它喜怒無常的威力。晴空萬裡時,碧波蕩漾,海天一色,壯麗非凡。但風暴來襲時,則完全是另一番地獄景象。烏雲如墨,壓得人喘不過氣,狂風卷起數丈高的巨浪,如同小山般砸向船體,木船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散架。阮小七和舵手死死把住船舵,水手們拚命壓住帆索,所有人都被鹹澀的海水澆透,嘔吐、暈船成了家常便飯。
他們依靠著牽星板、羅盤和積累的航海經驗,沿著海岸線艱難地向南,再向西。途中經過數個荒島,補充淡水時曾遭遇毒蟲猛獸;也曾因偏離航線,險些闖入暗礁區;更與幾股形跡可疑的海盜船有過驚心動魄的對峙,憑借船堅器和士卒勇猛,才得以擊退。
航行的日子漫長而枯燥。日出日落,星移鬥轉。最初的新奇感早已被疲憊和思鄉取代。儲存的淡水開始變質,肉脯生出蛆蟲,柑橘也消耗殆儘。壞血病的陰影開始籠罩部分船員,牙齦出血,身體虛弱。阮小七強打精神,用烈酒消毒,命令大家多吃生魚片補充養分,鼓舞士氣,說著“快到啦!快到那遍地黃金的波斯啦!”
整整兩個多月在風浪中的顛簸,就在希望幾乎被磨滅的時候,一天清晨,了望的水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歡呼:“陸地!看到陸地了!好大的港口!”
眾人湧上甲板,隻見遠方出現了一條漫長的海岸線,一座宏偉的、充滿異域風情的港口城市展現在眼前。白色的建築群依山而建,圓頂的寺廟高聳,港口內帆檣如林,停泊著無數式樣奇特的船隻,皮膚黝黑、穿著各色袍服的人們在碼頭上忙碌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香料味和魚腥味。
“到了!真的到了!波斯!巴士拉港!”向導激動地指著前方。
阮小七看著這完全不同於中原的景象,胸膛劇烈起伏,狠狠吐出一口帶著海腥味的濁氣,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他娘的!總算到了!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彆讓番邦人小瞧了咱梁山好漢!”
海鶻船緩緩駛入巴士拉港,立刻引來了無數好奇和警惕的目光。他們這艘船的風格和船上人員的樣貌,在此地顯得格格不入。阮小七在向導的協助下,與港口的稅官和商人頭領艱難地溝通,出示了帶來的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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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晶瑩剔透、毫無雜質的玻璃杯,香氣馥鬱、造型彆致的香水瓶,以及醇烈如火的高度酒展現在波斯商人麵前時,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轟動。這些來自東方的奇物,其精美程度遠超當地產品。特彆是那高度酒,讓嘗慣了葡萄酒的波斯商賈驚呼為“真火之水”!
交易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阮小七帶去的貨物被爭相搶購,換回了大捆大捆色澤豔麗、圖案繁複的波斯錦緞,一箱箱流光溢彩、雕刻精美的琉璃器皿其工藝與梁山玻璃各有千秋)。更重要的是,阮小七牢記蔣敬的囑托,通過重金和以物易物,成功地從當地一位有名望的兵器匠師家族那裡,換回了幾卷記載著波斯特有“大馬士革鋼”冶煉、折疊鍛打和淬火秘技的羊皮圖譜,以及數塊作為樣本的鋼坯。
在巴士拉盤桓了半月有餘,阮小七等人見識了異域的風土人情,也初步建立了與幾個有實力的波斯商行的聯係,約定日後可通過海路繼續貿易。歸心似箭,他們不敢久留,裝載著滿船的奇珍和更寶貴的知識,踏上了歸途。
歸途同樣充滿風險,但歸家的信念支撐著所有人。歸程順風順水,用時稍短。當梁山泊那熟悉的水色山影再次出現在眼前時,船上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這一去一回,曆時近三個月。當阮小七的船隊緩緩駛入金沙灘水寨時,整個梁山都轟動了。王淩峰率眾頭領親迎。
看著船上卸下的那一匹匹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波斯錦緞,那一件件巧奪天工的琉璃器,尤其是那幾卷沉甸甸的冶煉圖譜和那幾塊泛著奇異花紋的鋼坯時,王淩峰的眼中閃爍著無比興奮的光芒。
他重重地拍著阮小七的肩膀,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小七!好兄弟!你立下了不世之功!此物,”他拿起那卷圖譜,“勝過十萬金銀!此航一開,我梁山目光,將不再局限於中原!我們的刀劍,將因這異域技藝而更加鋒利!”
阮小七嘿嘿笑著,黝黑的臉上滿是自豪:“哥哥,這波斯灣的風浪,可真他娘的大!不過,值了!”
遠航波斯的成功,不僅為梁山帶來了實實在在的財富和至關重要的技術,更極大地開拓了梁山的視野和野心。這條新開辟的海上絲綢之路,如同一條金色的紐帶,將梁山與廣闊的世界連接起來,為其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與可能性。梁山的影響力,隨著商船的海浪,悄然擴展到了遙遠的中亞。一個更加宏大的未來,正在這片水泊之上,緩緩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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