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敬的商隊剛剛在開封城外卸下貨物,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一封來自濟南貨棧的加急密信便送到了他手中。信中提到,一股來自京城的、背景神秘的勢力,似乎對“南豐記”的貨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正在暗中調查,意圖不明。陸路商道的平靜水麵下,暗流驟然湧動。
這消息如同一根細刺,紮在了蔣敬心頭。他深知,梁山的產品太過獨特,引起注意是遲早的事,但沒想到會如此之快,且來自京城方向。是單純的商業覬覦,還是朝廷嗅到了什麼?他立刻下令商隊提高警惕,收縮活動,同時加派信使,將這一情況火速傳回梁山。身處龍潭虎穴,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而當這封密報擺在王淩峰案頭時,他並未感到過多意外。商業擴張必然伴隨風險,這隻是成長中的煩惱。真正讓他凝神思索的,是密報中提及的“暗中調查”四字。對方在暗,我在明,如何能提前洞察危險,把握先機?無論是應對商場的詭譎,還是未來可能到來的軍事威脅,一雙能“看得遠、看得清”的眼睛,都顯得至關重要。
他不由得想起了穿越前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想起了某種能拉近時空距離的簡易工具——望遠鏡。在這個依賴肉眼、旗號、烽火傳遞信息的時代,若能擁有哪怕是初級的望遠鏡,無論是在軍事偵查、戰場指揮,還是海上導航、貿易觀察上,都將帶來顛覆性的優勢。
“是時候了。”王淩峰放下密報,對身旁的朱武道,“商路風波,自有蔣敬兄弟應對。我們須得為我梁山,再添一利器。”
朱武疑惑:“頭領所指利器是?”
王淩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命人喚來了芒碭山工匠營的主事李鐵手,以及玻璃工坊的幾位老師傅。他在沙盤上簡單畫了兩個凸透鏡和凹透鏡的示意圖,解釋道:“此物名為‘望遠鏡’,其理在於利用特定形狀的透明鏡片,使遠處景物如同近在眼前。若研製成功,我軍哨探可於數裡之外洞察敵營布置,水軍舟師可提前發現遠處帆影,於商隊,亦可提前觀察路途狀況,規避風險。”
李鐵手和玻璃匠們圍著那簡陋的圖樣,麵麵相覷。他們能打造鋒利的刀劍,能燒製精美的玻璃器,但這等聞所未聞的“千裡眼”,卻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一位老師傅為難道:“頭領,這鏡片弧度要求極高,打磨不易,且如何將兩片鏡片固定在管中,保持精確距離,小人等……毫無頭緒。”
王淩峰知道這非一日之功,鼓勵道:“無妨,原理在此,剩下的便是反複嘗試。李師傅,你挑選幾名手最穩、心最細的工匠,專門負責此事。玻璃工坊優先供應最純淨、無氣泡的玻璃料。先從製作單片凸透鏡開始,試著觀察遠處,找到能讓景物放大的那種弧度。再嘗試製作凹透鏡。所需一切物料、人力,由蔣敬總管優先調配。此物若成,其功不下於震天雷!”
頭領如此重視,李鐵手等人不敢怠慢,立刻在工坊內劃出一片區域,開始了艱難的摸索。最初,打磨出的鏡片不是弧度不對,就是布滿劃痕,透過看去,景物扭曲模糊。但工匠們秉承著梁山特有的堅韌,一次次失敗,一次次調整打磨手法、調整玻璃配料、改進固定鏡片的簡易筒身先用硬紙筒,後改用打磨光滑的竹筒、銅管)。
王淩峰也時常親臨工坊,雖然他無法提供精確的物理公式,但能憑借記憶描述效果,肯定工匠們的每一點微小進步。他還讓畫工根據描述,畫出遠處山巒、船隻的細節,讓工匠們用初步成功的鏡片觀察比對,不斷調整。
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月後,一名年輕工匠在一次偶然的嘗試中,將一片打磨得恰到好處的凸透鏡和一片凹透鏡組合在一個尺許長的銅管內,當他下意識地將眼睛湊近凹透鏡一端,望向工坊窗外遠處的旗杆時,他猛地愣住了,隨即發出了一聲驚呼!
“看見了!看見了!旗杆上的木紋……還有那隻停著的鳥,羽毛都看得清!”他激動得語無倫次。
消息立刻稟報給王淩峰。王淩峰趕到工坊,親手接過那具還十分粗糙的望遠鏡。筒身笨重,鏡片成像邊緣還有扭曲,但當他舉目遠眺時,心臟仍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遠處山坡上吃草的羊群,清晰地拉到了眼前,甚至連牧羊人臉上的皺紋都依稀可辨!這種超越時代的視覺體驗,帶來的震撼是難以言喻的。
“好!太好了!”王淩峰難掩興奮,“此物雖糙,然意義重大!李師傅,參與此事的工匠,重重有賞!立刻以此為基礎,優化鏡片打磨工藝,改善筒身結構,力求更輕、更清晰、視場更廣!先製作十具,交付‘夜梟’小組和阮氏水軍試用!”
首批望遠鏡被迅速送往最需要它的部門。“夜梟”的暗哨憑借它,可以在更安全、更隱蔽的距離上監視官道、軍營,獲取的情報更加精準。阮小七拿到望遠鏡後,愛不釋手,站在船頭試驗,興奮地大呼小叫:“乖乖!這下好了!十裡外的船是商是盜,俺老遠就能分清楚!這玩意兒,簡直是給俺水軍裝了天眼!”
望遠鏡的成功研製,雖然隻是初階產品,卻為梁山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它意味著梁山在技術積累和應用上,又邁出了關鍵一步,開始從單純的武力優勢,向技術代差優勢轉變。王淩峰相信,隨著工藝的不斷改進,這種“看得遠”的優勢,將在未來的軍事、外交、商業等各個領域,轉化為實實在在的勝機。
他站在山崗上,舉起一具新改進的望遠鏡,望向北方。視線穿過山川河流,仿佛看到了開封城外的暗流,也看到了更遠處東京汴梁的波譎雲詭。手中的望遠鏡,不僅拓展了梁山的視野,更增添了他應對未來一切挑戰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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