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硝煙未散,淩振正與武鬆、楊誌商議西援居庸關之事,一騎來自南方的、背負著黃色旗標的八百裡加急信使,瘋也似的衝到了他的麵前。信使滾鞍下馬,呈上的並非軍報,而是一封蓋著梁山聯邦最高印璽、由吳用和蔣敬聯名簽署的急件。淩振展開一看,臉色驟變,手指劇烈顫抖起來——信中赫然寫道:王淩峰盟主,因傷勢過重,藥石罔效,已於三日前……在梁山本寨溘然長逝!
那封信紙,仿佛有千鈞重。淩振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眼前猛地一黑,耳邊所有的聲音——武鬆粗豪的嗓音、楊誌疲憊的喘息、遠處傷兵的呻吟、乃至風吹旌旗的獵獵聲——都在瞬間消失了。世界變成了一片死寂的虛空。他踉蹌一步,全靠下意識地扶住了身旁臨時支起的行軍案幾,才沒有倒下。手指死死摳進粗糙的木紋裡,骨節嶙峋發白。
“淩帥?”武鬆最先察覺不對,他從未見過淩振如此失態,那臉色不是憤怒,不是驚恐,而是一種近乎死灰的絕望。他上前一步,扶住淩振的手臂,觸手一片冰涼。
淩振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釘在信紙上那幾行字上,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視網膜上,燙進他的心裡。“……傷勢過重……藥石罔效……溘然長逝……”怎麼可能?盟主他……那個如同定海神針般,帶領他們從八百裡水泊走到如今北疆萬裡疆土的盟主,怎麼會……
他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胸腔裡卻像是塞滿了冰碴子,刺骨的疼。再次睜開眼時,眼底已是一片駭人的血紅,但那血紅深處,是一種被巨大悲慟碾壓過後,近乎麻木的冰冷。
“淩帥,到底出了何事?”楊誌也圍了上來,聲音帶著不安的顫抖。周圍幾名親兵將領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望著他。
淩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信紙折好,收入懷中,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武鬆、楊誌,以及周圍一張張關切而茫然的臉。他知道,這個消息絕不能在此刻、此地、以此種方式泄露出去。古北口剛剛經曆血戰,軍心疲憊;居庸關外也速該大軍壓境;整個北疆,乃至整個梁山聯邦,都站在懸崖邊上!盟主逝去的消息,此刻就是一道足以摧毀一切的驚雷!
他必須把這驚雷,死死按在自己心裡。
“南方……軍務急報。”淩振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強行維持著一絲鎮定,“盟主傷情……有變,需我等……穩固北疆,不得有失。”他避開了最核心的字眼,但話語中的沉重,卻無法完全掩飾。
武鬆眉頭緊鎖,他性情雖直,卻不傻,淩振的反應絕不僅僅是“傷情有變”那麼簡單。但他看到淩振眼中那近乎哀求的壓製和決絕,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重重點頭:“俺明白了!北疆有俺和兄弟們,亂不了!”
楊誌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更加蒼白,卻同樣堅定地抱拳:“末將誓死守住古北口!”
淩振深深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感激,有托付,更有無法言說的巨大悲痛。他揮了揮手,聲音疲憊至極:“你們都下去吧……整頓防務,安撫傷員。武鬆兄弟,雲州援軍暫由你統帶,協防古北口。楊誌兄弟,抓緊修複關防。我……我需要靜一靜。”
眾將互相對視一眼,心中疑雲更重,但軍令如山,隻得躬身退下。空曠的臨時指揮所內,隻剩下淩振一人。
當最後一名親兵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淩振一直強撐著的脊梁,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猛地跌坐在身後的木墩上,雙手捂住臉,肩膀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滾燙的液體從指縫中洶湧而出,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那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悲慟,如同受傷的野獸,在洞穴深處獨自舔舐傷口。
王淩峰……那個與他亦師亦友,並肩作戰,將整個北疆托付給他的盟主,真的走了。梁山的天,塌了。巨大的空虛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未來該怎麼辦?北疆怎麼辦?梁山聯邦怎麼辦?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中瘋狂衝撞,幾乎要將他撕裂。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淩振緩緩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但眼神卻已經變了。那不再是悲痛和迷茫,而是一種淬火後的冰冷和堅定。他走到水盆邊,用冰冷的清水狠狠洗了把臉,刺骨的寒意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他重新展開那封密信,仔細閱讀後麵的內容。吳用和蔣敬在信中詳細說明了王淩峰臨終前的安排:秘不發喪,由吳用、蔣敬、朱武暫理南方軍政,北疆一切事務,全權委於淩振;並懇請淩振以大局為重,務必穩住北疆防線,待局勢稍穩,再行商議後續。
“秘不發喪……全權委於淩振……”淩振喃喃自語,指尖摩挲著信紙上熟悉的筆跡。這是盟主最後的遺命,也是壓在他肩上,沉甸甸的、無法推卸的山嶽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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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指揮所門口,推開木門。外麵,夕陽如血,映照著殘破的關城和忙碌的士兵。武鬆和楊誌正在遠處督促部下清理戰場,加固工事。將士們雖然疲憊,但眼神中依然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堅守陣地的決心。
看著這一切,淩振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是的,天塌了,但活著的人,必須把天撐起來!為了盟主的囑托,為了梁山的事業,為了這無數追隨他們、信賴他們的將士和百姓,他淩振,沒有倒下的資格!
他深吸一口帶著硝煙和血腥氣的空氣,挺直了脊梁,大步走向武鬆和楊誌。
“淩帥!”兩人見他走來,神色已恢複平靜,甚至比之前更加沉穩,不由得一怔。
淩振目光掃過二人,聲音低沉卻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武鬆兄弟,楊誌兄弟,南方局勢複雜,盟主傷重,急需北疆穩固。也速該狼子野心,絕不會因古北口受挫而罷休。居庸關林衝兄弟壓力巨大,我必須即刻率部西援。”
他頓了頓,繼續部署,條理分明:“武鬆兄弟,你率雲州兵馬,暫駐古北口,協助楊誌兄弟修複城防,肅清殘敵,確保此地萬無一失!楊誌兄弟,古北口防務,仍由你主理,武鬆為輔,遇事共商,務必謹慎!”
“得令!”武鬆和楊誌齊聲應道。
“另外,”淩振壓低了聲音,目光銳利,“傳我密令:北疆各軍,即日起,進入最高戰備狀態。嚴密封鎖南來消息,特彆是關於盟主傷情的任何流言,一經發現,立斬不赦!對外,隻言盟主靜養,南方大局穩定。內部,各級將領需恪儘職守,若有動搖軍心、玩忽職守者,軍法無情!”
這道命令,帶著凜冽的殺意,讓武鬆和楊誌心中一寒,但也更加明白了局勢的嚴峻和淩振的決心。他們重重抱拳:“明白!絕不辜負淩帥重托!”
計議已定,淩振不再耽擱。他留下部分親兵協助武鬆、楊誌,自己則率領麾下經過休整的數千精銳騎兵,連夜啟程,火速西進,馳援居庸關。馬蹄聲碎,踏破黎明前的黑暗。淩振端坐馬上,身影在微熹的晨光中,如同一個沉默的鐵鑄雕像。他知道,從此以後,他不再僅僅是一名統帥,他必須成為新的擎天柱,在風雨飄搖中,撐起梁山聯邦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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