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穀口的慘狀讓林衝瞳孔收縮,而穀內傳出的廝殺聲更讓他心弦緊繃!張洪他們可能還有人活著?還是在與新的敵人交戰?林衝不及細想,一打手勢,小隊如獵豹般散開,借助亂石和枯木掩護,悄無聲息地向穀內潛去。越往裡走,打鬥聲越清晰,甚至能聽到一聲憤怒的咆哮,那聲音……竟有幾分熟悉?!
野狼穀深處,地形愈發險惡。兩側懸崖如刀削斧劈,僅餘一線天光透入,地上散落著更多屍體,有黑衣殺手,也有“夜梟”隊員的,鮮血將積雪染成暗紅。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和殺氣。林衝心如刀絞,每一具熟悉的屍體都像在他心上剜了一刀。張洪兄弟,你們到底遭遇了什麼?
廝殺聲來自穀底一片相對開闊的亂石灘。林衝等人潛伏在一塊巨岩後,探頭望去,隻見場麵極其慘烈:約莫二三十名黑衣殺手,正圍攻著中心處寥寥四五人!那被圍在核心的幾人,背靠著一塊巨大山岩,渾身浴血,兀自死戰不退!為首一人,身材高大,舞動一柄樸刀,刀法狂猛,怒吼連連,不是張洪又是誰?!他竟然還活著!
但張洪情況岌岌可危,左腿似乎受了重傷,行動踉蹌,全靠一股血氣支撐。他身邊僅存的幾名“夜梟”隊員也個個帶傷,防線搖搖欲墜。而那些黑衣殺手,身手矯健,配合默契,出手狠毒,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絕非尋常匪類。
“是張頭兒!”張橫眼尖,低呼一聲,眼睛瞬間紅了,就要衝出去。
“彆動!”林衝一把按住他,目光銳利如鷹,掃視全場。他在找,找那個可能在場的人,找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王淩峰盟主!盟主會在嗎?這些黑衣人是“蒼狼”嗎?他們為什麼圍攻張洪?
沒有!混戰的人群中,並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林衝的心沉了下去。難道盟主不在這裡?那張洪拚死帶出的玉佩……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戰局突變!一名黑衣頭目似乎不耐久戰,厲嘯一聲,身形如鬼魅般突前,手中一對短戟如同毒蛇出洞,直取張洪咽喉!這一擊快如閃電,角度刁鑽,重傷的張洪眼看就要抵擋不住!
“動手!”林衝再無猶豫,暴喝一聲,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出!人未至,手中已扣著的三枚石子已帶著淩厲勁風,分射那黑衣頭目麵門、胸口和持戟的手腕!
“嗖!嗖!嗖!”
事出突然,那黑衣頭目萬萬沒想到側麵還有埋伏,驚駭之下,急忙回戟格擋。“鐺鐺”兩聲,磕飛兩石,第三枚卻正中其手腕,雖未重傷,卻也疼得他動作一滯。
就這電光石火的一滯,救了張洪一命!張洪趁勢一刀逼開另一名殺手,喘了口粗氣。
“林帥!?”張洪看到如神兵天降的林衝,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不留!”林衝根本不廢話,斷矛一挺,已殺入戰團!張橫和十名“夜梟”死士也如同猛虎下山,從側翼狠狠撞入黑衣殺手陣中!
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扭轉了戰局!林衝雖久戰疲憊,但盛怒之下,丈八蛇矛雖斷)化作索命狂風,所向披靡!張橫更是悍勇無比,雙刀翻飛,專找黑衣殺手要害下手!那些“夜梟”隊員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全力爆發,戰鬥力驚人。
黑衣殺手雖精銳,但遭此突襲,陣腳大亂,加上首領受傷,片刻間便被殺得人仰馬翻,死傷慘重。那黑衣頭目見勢不妙,虛晃一招,吹了一聲尖銳的呼哨,殘餘的七八名殺手立刻擺脫糾纏,向穀深處疾退而去,身形極快,顯然熟悉地形。
“追!”張橫殺紅了眼,就要追趕。
“窮寇莫追!小心有詐!”林衝急喝製止。這野狼穀詭異莫測,貿然深入恐中埋伏。當務之急是救下張洪,問明情況。
“張洪兄弟!你怎麼樣?”林衝快步走到背靠山岩、幾乎脫力的張洪麵前,一把扶住他。
“林帥……真……真是您……”張洪看到林衝,虎目含淚,聲音沙啞,“弟兄們……弟兄們全折了……我對不起您……”
“彆說傻話!活著就好!”林衝查看他的傷勢,左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失血過多,情況危急。他立刻命人取出金瘡藥為其包紮。
“張洪,到底怎麼回事?石堅呢?‘蒼狼’的人呢?盟主……王盟主他在不在這裡?”林衝迫不及待地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
張洪喘著粗氣,臉上露出悲憤和困惑交織的神色:“林帥……我們……我們被騙了!那石堅……那石堅是叛徒!野狼穀根本就是個陷阱!”
“什麼?!”林衝和張橫都大吃一驚。
“我們按信物找到石堅,他起初很熱情,帶我們進穀。可到了穀底……突然湧出大批黑衣殺手!石堅……他第一個拔刀砍向了我們!弟兄們猝不及防……我……我拚死才帶著幾個人殺到這亂石灘……”張洪聲音哽咽,“至於盟主……我沒見到盟主!但是……但是在廝殺中,我好像……好像聽到穀底深處有打鬥聲,還有……還有一聲長嘯,那聲音……有點像……像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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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可能在穀底?!林衝心臟狂跳!
“那這玉佩……”林衝急忙掏出那枚貼身收藏的龍鳳玉佩。
“玉佩?”張洪茫然搖頭,“這不是我們的……是……是我在亂戰中,從一個被我們殺死的黑衣殺手頭目懷裡摸到的……我覺得此玉不凡,或許有用,就……”
玉佩是從敵人身上來的?!林衝腦中“嗡”的一聲!這意味著什麼?盟主的玉佩落入了敵人手中?那盟主他……凶多吉少?!還是說……這本身就是敵人設下的、引誘他前來的又一個圈套?!
一股寒意從林衝脊梁骨升起。這野狼穀,步步殺機,迷霧重重!
“穀底……我們必須去穀底看看!”林衝斬釘截鐵道。無論盟主是生是死,他必須親眼證實!
留下兩名“夜梟”照顧重傷的張洪,林衝、張橫帶著其餘八名好手,小心翼翼地向山穀最深處摸去。越往裡走,地勢越險,打鬥的痕跡也越發明顯,石壁上甚至留下了淩厲的劍痕和掌印,顯示這裡曾發生過高手間的激戰。
終於,他們穿過一道狹窄的石縫,眼前豁然開朗,是一處被懸崖環抱的隱秘盆地。盆地中央,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盆地中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屍體,有黑衣殺手,也有作獵戶、樵夫打扮的,死狀極慘。而在盆地最裡麵,靠近一處幽深山洞的地方,景象更是觸目驚心:三名身著灰色勁裝、看武功路數迥異於黑衣殺手的漢子,正圍成一個簡易的三角陣型,死死護住山洞入口。他們人人帶傷,卻目光堅定,寸步不讓。圍攻他們的,是另外十餘名黑衣殺手,其中兩人氣息格外陰冷強悍,顯然是頭目級彆。
而在那山洞口的陰影裡,似乎倚坐著一個身影,看不真切,但隱約可見其身形挺拔。
是盟主嗎?!林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帥,看!那三個灰衣人使的好像是軍中的合擊陣法!”張橫低聲道。
林衝凝神看去,果然!那三名灰衣人配合默契,攻防一體,確是軍中精銳的路子,而且看其身手,絕非普通士卒!是王稟的舊部?還是……“蒼狼”?
而就在這時,圍攻的一名黑衣頭目似乎失去了耐心,陰惻惻地笑道:“王淩峰!識相的就自己出來!否則,明年今日,就是你這幾個忠仆的忌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