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染坊的地下密室內,空氣凝重得幾乎滴出水來。石秀透過磚縫,死死盯著外麵街角那幾個看似閒逛、眼神卻如鷹隼般的漢子。燕青則麵色陰沉,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上麵攤著那卷如今已意義大變、甚至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的血詔。
“童貫老賊……好毒的手段!好快的動作!”張橫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這下咱們成了揣著先帝遺詔的‘前朝餘孽’,童貫正好名正言順地把我們和所有知情者一網打儘!”
“這據點不能待了。”石秀收回目光,聲音低沉而冷靜,“外麵的暗哨是‘皇城司’的老手,我們已經被盯上,隻是他們還在等更多人,或者等我們自亂陣腳。”
“怎麼辦?殺出去?”一名方臘麾下的好手舔了舔嘴唇,眼中泛起凶光。
“硬闖是下策!”燕青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童貫現在最想的就是我們暴露,然後以剿滅逆匪的名義將我們和這血詔一起化為灰燼!我們不能讓他如願!”
他快步走到牆角,掀開一塊地磚,露出一個狹小的洞口:“這染坊下麵有條廢棄的排水暗道,通往三條街外的汴河支流。這是最後一條退路,但出口肯定也被盯死了。”
就在眾人商議突圍路線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
“裡麵的人聽著!皇城司辦案!速速開門受檢,否則格殺勿論!”
來了!童貫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準備!”石秀低喝一聲,眾人瞬間各就各位,弩箭上弦,短刀出鞘。
“撞門!”
“轟!”厚重的木門被撞木狠狠撞擊,灰塵簌簌落下。
“走暗道!”燕青當機立斷,率先鑽入那狹小的洞口。石秀斷後,示意眾人迅速進入。
就在最後一名弟兄鑽進洞口,外麵大門即將被撞開的刹那,石秀眼中厲色一閃,將一枚隨身攜帶的、用火油浸過的布團點燃,扔在了堆滿染料的角落,然後迅速縮入洞中,並將洞口地磚複原。
“轟隆!”大門被撞開,一群如狼似虎的皇城司緹騎衝了進來,迎接他們的是一股迅猛燃起的烈焰和濃煙!
“著火了!小心埋伏!”
“快救火!搜!仔細搜!”
混亂中,石秀等人沿著狹窄、潮濕、充滿腐臭氣味的暗道,拚命向前爬行。身後傳來緹騎的叫罵和救火的聲音,但暫時無人發現這個隱秘入口。
暗道出口隱藏在汴河岸邊一處茂密的蘆葦叢中。燕青小心翼翼地撥開蘆葦,向外望去,心頓時沉了下去——河麵上,幾條官船來回巡弋,岸上也有明哨暗卡,果然被守死了!
“怎麼辦?前後都是死路!”張橫喘著粗氣。
“等天黑!”石秀伏在泥濘中,眼神如餓狼,“天黑後,我帶兩個人泅水過去,製造動靜吸引注意力,燕青兄弟,你帶其餘人趁機從另一側突圍,想辦法混出城去!”
“不行!太危險了!”燕青斷然拒絕,“要吸引注意力,我去!我熟悉水道!”
“彆爭了!”石秀按住他,“論潛行刺殺我比你在行,論隨機應變、聯絡各方我不如你!你必須活著出去,把這裡的真相和童貫的滔天罪行帶回去給盟主和聖公!這是命令!”
燕青看著石秀決絕的眼神,知道無法改變,重重點頭,虎目含淚:“石秀哥哥……保重!”
“放心,閻王爺還不敢收我拚命三郎!”石秀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猙獰。
夜幕終於降臨。石秀挑選了兩名最擅長水性、身手最好的“夜梟”,三人口銜短刀,悄無聲息地滑入冰冷的河水中,如同三條大魚,向著巡弋的官船潛去。
約莫一炷香後,遠處一條官船突然爆起一團火光,並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和喊殺聲!顯然是石秀等人成功偷襲了官船,製造了巨大的混亂!